第三百五十八章 皇家秘史

天啟三年五月初二。

這天,京師的上空一直都是天朗氣清。

圓圓的太陽掛在頭頂,使人心中逾越,百姓們走出家門,互相問好,小販們沿街叫賣,這真是難得的好日子。

自遼東而歸的騎兵手持一份捷報,伴著“嘚嘚”的蹄聲,掠過京師的沿街小巷,卷起一縷殘風。

紫禁城,西暖閣。

這裏是滿眼的青蔥木,暖爐香。

琳瑯暖風伴著遼東的血雨腥風,吹入天啟皇帝正待著的暖閣之中,拂過他的臉龐,為靜謐的皇家庭院增添了幾分肅穆。

朱由校臥坐在西暖閣禦案之後,忽聞牌子跪在門外請旨,說是遼東有捷報傳回。

側頭聽了一陣,朱由校沒有放下手中書卷,神色中也沒起什麽波瀾,只是開口吩咐道:

“進來吧。”

牌子行了禮,得了魏忠賢的眼色,進入西暖閣後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已滿一歲的皇長子朱慈燃。

未來,他還將是這個帝國的皇太子,乃至於皇帝。

朱慈燃趴在朱由校身側的明黃色軟墊上,小小的眼睛閃著大大的疑惑。

他一會兒看看正手不釋卷的父親,一會兒又瞧瞧恭身進來的太監。咦,奇怪,這人怎麽好像很害怕父親的樣子。

“父、父皇。”

沒等禦前牌子道出捷報內容,朱慈燃就說出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句話,雖然尚顯稚嫩,但卻令牌子渾身一凜。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皇長子會說話了,是陛下之福,也是大明之福!”牌子趕緊匍匐在地,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比朱由校這個當爹的還要高興。

朱由校放下手中的書,凝神看了一會兒朱慈燃,眼中少見的閃爍出些許動容,隨即又歸為平靜,道:

“皇長子的事,盡快告訴皇後,叫她去拜見太妃,親祭太廟,感謝大明的列祖列宗。”

牌子擦了幾滴眼淚,道:

“奴婢一定把話帶到,今兒可真是個好日子,陛下,大明是雙喜臨門呐——!”

朱由校撿起書繼續看,頷首笑問:

“這上面說了什麽?”

牌子直起腰,清了清嗓兒,裝腔作勢地念起:

“遼東副總兵滿桂奏大捷於京:建奴蓄謀已久,圍我沈陽,臣率諸將校督戰一晝夜,終擊退建奴進攻,斬賊首近千,叩乞聖聞。”

朱由校聽了一半,轉過頭去,淡淡說道:“這的確是場勝仗,可我軍損傷也不比建奴要小,算不得什麽喜事。”

“我大明將士的性命,難道還比不上蠻夷嗎?”

牌子滿腹委屈,愣了半晌,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朱由校一臉的波瀾不驚道:“滿桂既是奏捷,也不要涼了軍心,你且傳朕口諭到遼東,給邊關的將士們聽。”

“卿等所奏之功,朕盡知曉。然福余戰事未定,奴兵未退,諸位守土用命,皆為國家棟梁。朕心慰然,定不吝賞賜。”

說完,朱由校環視四下,對門外候著的魏忠賢道:

“你親自去一趟兵部,就叫兵部官員再發一道詳細的敘功名錄到沈陽。還有,戰死的將領,千總及以上,皆可入京師祠堂,英魂永傳後世。”

“朕這個先到,兵部的後到。”

“每一顆建奴的首級,都要算得明明白白,軍心可用,城才能守得住,熊廷弼在遼東撐的也很難。”

魏忠賢自然知道如何為天啟皇帝分憂,點了點頭,隨即轉身離去。

稟報的牌子有些尷尬,站在當場,醞釀少時,方才扭捏地道:“陛下,那這份捷報,是不是還要交給《京報》,當做捷報宣揚……?”

朱由校將視線從書中移開,笑問:

“邊關既是奏捷,為何不當做捷報?”

後宮裏,皇後張嫣得了諭旨,即沐浴更衣,前往慈寧宮拜見劉太妃,叫上裕妃童靜兒及其余兩名後妃,再去太監祭祖。

朱慈燃是大明的皇長子,今日叫了一聲父皇,這在皇家之中,的確是件大事。

當然,有件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這大明朝的皇長子,只能是天啟皇帝最為喜愛的朱慈燃。

裕妃童靜兒所生皇二子朱慈爍,其實比朱慈燃要早出生幾月,但一個是後妃所產,一個是中宮皇後所生。

這皇長子的名頭到底給誰,後宮之中,也是心照不宣。

天啟皇帝雖說對朱慈燃和朱慈爍都同樣喜歡,並沒有什麽偏袒之意,但卻對這件事一向諱莫如深,不聞不問,連提也不提,不知有心還是無意。

起初倒還好,一歲左右,這倆哥兄弟的地位,還是被周圍的宮人們習慣性分開。

畢竟,一個中宮所出,一個卻是臨幸的小妾。

其母親地位和受寵情況的不同,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朱慈燃和朱慈爍的成長歷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