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田爾耕的機會

眼看著即將返程,行宮裏面的天啟皇帝又有了新想法。

無數緹騎自南京城向江南各省的四面八方擴散,卻是朱由校在一個一個的召見人面聖。

最開始還是單獨面聖,後來幹脆幾地的官員一同面聖,至於朱由校到底與他們說了些什麽。

這些人出以後無不是諱莫如深,一時間,在江南各地的官場中,掀起了一股互相試探、討論的熱潮。

據說,這次和天啟皇帝見面的人,從朝堂的政要,到地方的實權文武,再到一些豪強地主、商界大佬,各處都有涉及。

隨行的軍機大臣、內閣重臣、六部九卿不能幸免,南京本地的公候勛貴,還有統領衛所的武將們,也被委任以要務。

各路督撫、科道,乃至於州府的通判、兵備,凡是叫得上名號的,朱由校全都見了個遍。

這還沒完,在官場中掀起風浪以後,朱由校繼續命緹騎出去叫人面聖。

這次涉及的,是將要到參贊機務院的官員。

上到樞密閣的主要官員,還有經歷、通判、知事等官員,下到三房的內監、勛貴和錦衣衛首領,全都被單獨叫進去說了一會。

緊接著,行宮內馬不停蹄的傳出令旨。

卻是禦前的管事牌子王朝輔,派出內監前往福建、浙江等沿海省份,帶著聖旨和銀兩布帛,賞賜各地的督撫要、衛所武將,收攏人心。

見完這些政軍商三界的大佬們,敲打並激勵一番以後,朱由校又將目光投向民間那些富有影響力的士林大賢、山水畫家,以及書法大拿。

朱由校將這些所謂的“大人物”單獨叫到安定殿,與他們討論程朱理學,交換書法畫作,討論治理天下的心得。

在這之間,眾人都發現了天啟皇帝對王守仁心學治世之法的偏向。

一番倒騰,民間言語霏霏。

凡是與天啟皇帝單獨見面過的人,回去以後無不是對其稱頌有加,甚至有些名家,引經據典,創作名圖著作。

就連天啟皇帝英俊的畫像,亦都流落民間,百姓爭相觀賞。

有人為此豪擲千金,亦有人將其懸於家中,日夜觀看,逢人就說,見人就語,這些皆是正在發生之事。

以往東林黨關於天啟皇帝目不識丁,連讀奏疏都需要內監去念才行,以及所謂的南巡只為遊山玩水的謠言,俱都不攻自破。

……

行宮安定殿上,朱由校躺在靠椅上,閉著眼,胸口起伏,手中緊緊攥著一張密奏,似乎在憋著一腔怒火。

他本以為,徐文爵只是個貪生怕死的勛貴後裔而已,與趙之龍那些歷史上降清的勛貴,並無半點不同。

可他還是低估了這位能在南明朝堂縱橫的魏國公。

弑父害母,而後談笑自若,要是真的把第三勛貴營的兵權交給了他,南京指不定又要亂成什麽樣子!

不行,走之前一定要做了他!

想到這裏,朱由校嘴角緩緩翹起一抹弧度。

有些時候,做皇帝的並不需要借助三法司和所謂的正式司法程序,才能達到目的。

手提天子劍,蕩平不臣!

在這個時候,自己就代表著不容置喙的律法!

半晌,朱由校鼻腔中發出一聲悶哼,道:“朝輔啊,這事,交給田爾耕的督辦司去做吧。”

王朝輔心下一驚,不動聲色的遞上一盞清茶:

“陛下放心,田都督會辦的很利索的。”

朱由校輕哼一聲,嘆氣道:

“你說說,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他難道就沒長心肺,還舔臉向朕討要兵權?”

“徐宏基和張氏,死的冤屈了。”

王朝輔神情一暗,道:

“回陛下,世間的人比這不長心肺的可多著呢。”

“也是……”

朱由校不置可否,忽然又問:

“等田爾耕做完這事以後,就將他調到京師北鎮撫司供職吧。”

“至於爵位……”

朱由校思慮再三,才是說道:

“徐宏基沒有做錯事,徐文爵做的孽,算不得他頭上,魏國公爵位不可廢,但不能讓人明年襲爵了。”

“你說說,徐宏基余下的兩個兒子,誰來襲爵最好。”

王朝輔正想著田爾耕聽見這消息,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麽樣子,聞言即又嘆息一回,與皇帝說了心中實話。

“爺,徐氏第二子趙顯,本該襲爵。”

“可這個趙顯,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奴婢前幾天還聽人說,他搶了一家農戶的女兒到府裏。”

“人怎麽樣了?”

朱由校側目過去,略有關注。

王朝輔面露難色,猶豫一會才道:

“沒消息,怕是死在魏國公府了,這是這月的第四個了。”

朱由校神色僵在那裏,語氣慍怒,冷冷說道:“傳旨宗人府,將趙顯廢為庶人,流放街上,交予南京百姓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