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我去!
聽了這話,李延庚面色不斷變幻,一瞬間,腦海中想了劉興祚這樣說的一百種可能。
莫非,他也是與自己一樣,不願在後金中為虎作倀,找尋機會歸回大明?
不會!
劉興祚可是老奴最喜愛的女婿,深受信任,他有什麽理由起義歸明,這說不通!
但……
自己一心歸明,不也是沒有任何理由麽?
如果非要找出個理由,那就只因自己是漢人,身上流著淌著的,是先祖的血!
就算身死,也要義無反顧!
兩個同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漢奸”,在這樣一個促狹的時間點,對視在一起。
接下來,便是長久的沉默。
最終,還是李延庚打破了這個寂靜,他還是不相信劉興祚是真心想要歸明。
“劉將軍在說什麽?”
“呵呵,你還是不信我。”
劉興祚豁然起身,也是幹脆,帶著李延庚走到屋外,隨便找個一個旗人女子,一刀捅過去:
“這下你信了?”
看著遍地鮮血,還有旗人們的驚慌失措,李延庚下意識一把拉住他,喝道:
“你幹什麽,這是在信州城!”
“莫說是信州,就是在老寨,奴酋的眼皮子底下,我劉興祚殺的韃子,何曾少了?”
劉興祚冷笑一聲,走到屋內,見到女真女嬰,也是幹脆的手起刀落,沒有丁點猶豫。
連孩子都殺……
李延庚這下,信了八分,殺女嬰還能這樣果斷,足以可見,此人與建奴的仇恨,已經到了何等地步。
他上下打量一番,正要說些什麽,卻是一名心腹部將急匆匆趕來,道:
“報——,將軍,城外二裏,正白旗的馬隊和一支不支何處來的馬匪打起來了。”
“沒聽說正白旗要來人到信州啊……”李延庚心中狐疑,隨口問:“有多少人?”
還不待那部將回答,劉興祚便道:
“正白旗有三千人,多爾袞帶隊,馬匪有八千人,全是騎兵,是我的人。”
說完,他看著一愣一愣的李延庚,再次道:
“我最後再說一次,多爾袞是來屠城的,不盡快疏散百姓,日後就算回了大明,你如何與那邊的父老鄉親們交待?”
“要是讓我的人白死,我饒不了你!”
那部將剛張嘴,要說的就全被搶了先,再加上此人把那話說的如此露骨,也是立即拔刀,對準了劉興祚。
李延庚這時已信了九分,但還是看向部將。
部將發覺他眼神中的詢問,點頭道:
“將軍,說的一點不錯,比我知道的還多,此人,怕是建奴打進來的細作!”
“讓他知道我們的事,兄弟們都不會有活路,我砍了他!”
“且慢——!”
就在刀即將砍在劉興祚頭上時,李延庚突然伸出手,上前凝視著他,道:
“劉愛塔,我錯怪你了。”
“叫我劉興祚!”後者聞言,顯得有些激動,脖頸之間都暴了青筋。
“事已至此,你說怎麽辦,我全聽你的!”李延庚這下全無懷疑,示意部下不要擅動。
劉興祚望了一眼城外,道:
“若是你之前聽我的直接疏散城內百姓,傷亡能更少一些,但是此刻,只怕我的人已經要死傷殆盡了!”
“你的人死了,我的人上!”李延庚冷笑一聲,道:“權當是我對大明的皇上盡忠這最後一回!”
“你——?”
……
城外,劉興祚麾下部將王巨魁拄著刀,勉強支撐在一片血肉模糊的屍體上。
望著眼前這個十歲幼童,大嘴張開,逐漸笑的瘋狂。
“哈哈哈哈——!”
“狗奴,你們活不長了!”
多爾袞神情毫無波動,被巴牙喇兵層層護衛,手刀按在王巨魁頸上,淡淡問:
“說,誰指使你們來的?”
剛才一接戰,多爾袞就覺得不對。
這事兒是老寨大殿上議的,只有大金的高層才知道,這個時候有人來截殺,只會是出了內鬼。
看來父汗想的不錯,大金有漢人的細作!
就目前來看,可能這個細作的地位還不低,到底會是誰,李永芳?劉愛塔?
都不太可能……
這個漢人的細作,一直在與大金作對。
和這次一樣,每次大金鐵騎殺掠漢人時,就總有人打著馬匪的名頭派兵攔截,救下一部分漢人。
這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騎兵,許多人裹衣中還穿著罩甲,絕不會是一幫馬匪。
“狗奴,你問是誰指使的,那爺爺就告訴你,是大明的皇帝,是天下的百姓!”
“是千千萬萬被你們屠殺的遼民!”
想得出神的多爾袞忽然覺得臉上一濕,伸手一摸,卻是眼前這個馬匪,吐了一口濃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