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多爾袞的首戰

瑞王、桂王、惠王分封海外,滿朝文武皆駭,但皇命已定,眾人苦勸不成,徒勞無果,只好放棄。

承天門上,朱由校一手按著劍柄,遠處站定幾名宿衛,正靜靜望著城下離京的惠王朱常潤一行車馬,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待宗人府將十王府堆積多年的財物,如數搬入皇家內帑後,勞工們也就走出營地,開始修建帝國學院。

大明這邊,澎湖正與荷蘭人發生沖突,乾清宮的管事太監王朝輔,即將抵達澳門,親自與葡萄牙人討論買人鑄炮。

福王除藩,還有三位萬歷年間的王爺相繼離京,使得朱由校這位天啟皇帝的權勢,愈發如日中天。

此時的遼東,亦是有一場巨變,在暗中醞釀。

……

赫圖阿拉老城上空,銀月高懸。

城腳下基石處的沙碩正在不斷顫動,須臾,兩名裝備精良,腰間懸著鋼刀的正黃旗騎兵,疾馳而過。

這時候,自努爾哈赤被迫撤兵,已過去了數月。

現在的赫圖阿拉城,無論城內旗人,還是城外的包衣奴仆,都是大門緊閉,家家戶戶,緊張異常。

原因無它,想要在朝鮮僭越稱王的阿敏,回來了。

努爾哈赤再一次從遼沈兵敗而歸,無論是出於什麽原因,這都令他心神俱怒,萬般不解。

為何剛剛調來鐵皮盾車,就趕上氣溫驟降,旗丁掘地不得,只能退兵,莫非這是天意?

此回伐明,努爾哈赤一如既往,出動滿八旗四萬,從征蒙古及漢人包衣三萬余,可謂傾盡全力。

被天啟皇帝數次嚴旨調往沈陽的袁崇煥,所部只有三千多的寧遠兵,眼見就要破城,但卻功虧一簣。

努爾哈赤百思不得其解,最終,又一次將過錯歸咎到了遼東的漢人頭上。

一聲令下,遼地再次遭受女真人慘絕人寰的屠戮。

各女真部族,縱容旗人肆意奸淫殺掠,多城幾不見人煙,這還沒覺得解氣。

阿敏回來,再犁地似的擄掠一番。

為舔拭在朝鮮同東江軍作戰時的傷口,又在灶突山下八裏處為營,安置重兵,擄遼人為奴,積蓄錢糧,意圖與努爾哈赤相抗。

這般心思,自然為忠於努爾哈赤的旗人所獲,被告往赫圖阿拉,努爾哈赤稍加思量,便以敘功為由,召阿敏入京。

坐在殿上,努爾哈赤眼眸微動,靜靜等待。

他心中滴血,此番伐明,又是損傷不小,旗丁二千,從役的蒙古、包衣,少說也要有一萬之數。

雖說擄掠了許多牛羊、人口和財物,但這些與那兩千戰力甚強的旗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能打下沈陽,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沒有如果,天意弄人,就是在努爾哈赤準備總攻的前一日晚上,小冰河來襲,遼地急速降溫。

一夜的功夫,就將沈陽城下基土凍得堅硬。

努爾哈赤從不認為自己是敗在袁崇煥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身上,他是敗在遼地詭異的氣候上。

按照戰局來說,他只要再有一天,不,半天的時間,就能輕易砍下袁崇煥的頭,掛在沈陽的城頭。

他心中真正的對手,只有一個能洞察其心,戰略眼光極為毒辣的遼東經略熊廷弼!

這個人在經略之位一日,努爾哈赤便一日不得寸進!

忽然,正想事情的努爾哈赤神色變得有些耐人尋味起來,他沖著空無一人的大殿門口,道:

“阿敏,四大貝勒中我最歡的一個,你終於回來了。”

話音落地,黃台吉、代善等貝勒紛紛回頭,果然見到一個熟悉的人,昂首走進大殿。

“奴才阿敏,見過大汗!”

來者身材高大,半張臉都貫穿著一道令人畏懼的深疤,對努爾哈赤的態度也是畢恭畢敬,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努爾哈赤換了個姿勢,一只手捏在自己的雙下巴上,道:“阿敏,你瘦了,也黑了。”

一向強勢的大汗,此刻卻如同小女人一般,關心起自己的變化,這讓阿敏有些手足無措。

阿敏下意識躲開了努爾哈赤的眼神,垂頭道:

“大汗在上,阿敏在朝鮮這些日子,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大汗,還有代善哥哥、諸貝勒,旗人兄弟們!”

“大汗,近來身子可好?”

努爾哈赤臉色微微一變,道:

“還好、還好。”

“還好?”阿敏笑道:

“奴才聽人說大汗自沈陽回來後,日日震怒,背上生了癰疽,疼痛不止,這才日趕夜趕,回來探望。”

“奴才還特地從朝鮮帶來名醫為大汗醫治,莫非,這話是假的?”

阿敏說話間,還曾注意觀察努爾哈赤神色變化。

果然,後者眼眸微動,但並未動怒,只是臉上笑容逐漸凝滯,沉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