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猜不到、猜不透

瑞王這邊驚魂未定,其余的桂王、惠王,更是忐忑不安,逃也逃不得。但是從福王的下場來看,留在這裏,更相當於等死。

幾乎在曹化淳親往瑞王府宣旨的同時,也有兩名司禮太監帶著宗人府的人馬,來到了桂王、惠王的府邸。

惠王朱常潤,神宗皇帝朱翊鈞第六子,生母李敬妃,與桂王朱常瀛同母,性好禮佛。

歷史上的天啟七年八月,崇禎即位,逼其就藩荊州府,在荊十年,禦藩甚嚴,無有淩辱百姓之事。

不似瑞王朱常浩那般,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睡著,朱常潤一夜無眠,只是獨自坐在書房,吃齋禮佛。

“吱呀——”

隨著開門聲,王妃帶著兩名王府侍女走入書房,親自為他梳洗頭發。

朱常潤緩緩睜眼,任憑王妃為自己粗糙的梳洗,淡淡問:

“來了嗎。”

“宗人府和司禮監都來人了,說是要宣旨,還不知道咱們日後要去往何處。”

王妃說著,因情緒變動,手上也加重幾分。

朱常潤感受到王妃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轉過頭對著她,正待安撫幾句,卻聽外屋傳來響聲。

“王爺、他們來了!”管家行色匆匆而至,撿起一把榔頭,道:

“王爺帶著王妃快走,老奴抵擋他們一陣!”

“不必,逃得出王府,也逃不出京師,就算能逃出京師,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處安身。”

“難道叫這整府的親族,都跟著我顛沛流離?”

朱常潤目光極其堅定,似乎望了方才要安慰王妃的事,將眼一閉,盤腿而坐,靜靜等待。

只是,唇下短須的微微顫動,暴露了他心中根本不似看起來這般平靜。

王妃卻沒有這樣淡然,她匆匆起身,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眼裏泛有淚花,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書房中的惠王府眾人個個緊張時,卻是管家又跑了回來,喜形於色道:

“打聽到了——”

“來的司禮太監說是報喜的!”

“報喜?何喜之有。”

王妃沉吟片刻,緩步至凳子上慢慢坐下,這時,朱常潤給她打了個眼色。

待王妃來到身後,屏息凝神,繼續為自己梳洗、束發時,朱常潤睜開眼,道:

“你去給那司禮太監上府裏最好的茶,讓他暫等一等,我穿戴整齊後,便與王妃同去。”

管家應聲,趕緊回去應酬前頭那位大珰。

待管家離去,王妃怔怔望著起身獨自整理衣物的朱常潤,忽然問道:

“你真信了那司禮太監的話?”

“不信。”

“不信為什麽要如此重視……”王妃心中,隱隱泛起了小女人的漣漪。

聞言,朱常潤眼神凜凜,轉頭道:

“就因為我是大明王爺。”

言罷,他眼神變得溫柔,開始為失態的王妃整理穿戴,嘴裏念叨著:

“看看你的樣子,哪還有堂堂大明朝王妃的樣子,要記住,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失了華貴。”

“記住了、王爺。”

……

司禮太監王承恩正在王府西側正堂坐著。

管家親自端上一盞梅花雪水烹調的都勻毛尖,哈腰欠身在一旁賠笑,生怕這位大珰,有什麽不滿意。

如今司禮監掌著印的,正是人稱廠公的那個魏忠賢。

提起魏忠賢,沒有人不覺得背後發涼,但提起許顯純,大多數人只會覺得恐懼。

前者帶來的多是陰狠,後者給眾人的印象,卻是狠毒。

相比曹化淳靠自己的能耐晉位秉筆而言,王承恩就顯得平庸許多。

他是靠諂媚曹化淳,才得以到司禮監補缺,並且也是因曹化淳在司禮監那幾位大珰的極力引薦下,才得了到惠王府宣旨這麽一個天大的美差。

王承恩本是不打算喝茶,無奈聞見香氣後,雙眼發直,還是忍不住拿起杯子,小呷一口。

隨即,贊道:

“口生琳瑯天上味,王爺好雅興,這一壇雪花香陪襯了我這個太監,怕是浪費了吧。”

王承恩對此茶有些愛不釋手,又喝一口,放下杯子前還猛力嗅了嗅。

“不過是居於末流的雪水,公公太擡舉它了。”

王承恩聞言驚起,回身一望,即是有些驚訝,惠王朱常潤及王妃嚴氏各穿著親王、王妃的常服,款款向他走來。

他先是一愣,後連忙放下茶杯,嘴裏說道:

“王爺在上,奴婢哪能經得起王爺這樣稱呼,奴婢擔不起。”

朱常潤輕笑一聲,安撫嚴氏後,這才俯身將王承恩扶起,道:

“公公也不必如此拘泥禮數,坐吧。”

“謝過王爺。”

王承恩謝了恩,待朱常潤先行落座於上,才是謹慎地將半邊屁股挨上椅子。

“今日司禮監人手怎麽不夠用了,你這上月才到任的司禮太監,竟都派出來宣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