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荷蘭人的野心
深夜,月光照射在大海上,發出波光粼粼地光亮。
五艘帆船,列成矩形陣列,護衛著最中央的三桅船破浪前行,上頭掛著的“鄭”字令旗,在夜空中高高飄揚。
最中間的三桅船,約莫兩丈長。
鄭一官俯身趴在船邊,望著深邃的海面,靜靜聆聽海浪撞擊在船頭的聲音,顯得有些心緒不寧。
現在的鄭一官,還沒有天啟皇帝年齡大,身材也不是很壯碩,相比於手下那些海盜,甚至顯得有些瘦弱。
不過盡管年齡較小,自幼便與風浪拼搏的經歷,卻讓他性格堅毅,比起尋常十八歲年紀的人,體魄也顯得更加健碩。
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一個青年男子從鄭一官身後的小船艙裏爬出來,來到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
“一官,怎麽還不回去睡覺?”
鄭一官連頭也沒回,淡淡道:
“我不困,你回去睡吧。”
來的,就是鄭一官之弟,後來先後改名叫做“鄭鴻奎”的鄭芝鳳。
他聽了這話,也沒有太過意外。
自己這個哥哥的性子,他最了解。
鄭芝鳳也沒打算走,將腳下一塊礙事的木板挪走,趴在鄭一官身邊,問:
“有什麽心事?”
“今天怎麽答應俞咨臯了,他這明顯是要借我們鄭家之手,拿到荷蘭人的船只裝備,一舉多得。”
鄭一官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心裏全都明白,福建水師受了皇帝明旨,要在短期內殲滅入侵澎湖的荷蘭人,至少也要將他們趕走。
福建水師的主力戰船是蒼山船,各方面都比不上荷蘭人的蓋倫船。
在鄭一官看來,蒼山船就是遇見了荷蘭的商船,可能都打不過。
至於自己的鄭家船隊,雖說如今在東南海域一帶還沒有什麽勢力,但是對付這麽幾個荷蘭人,卻也沒什麽壓力。
鄭一官一直跟隨叔叔李旦,在明朝和日本之間往來貿易。
但是從去年開始,他開始有意無意的脫離李旦,帶著鄭家自謀生路,發展自己的勢力。
他看得出來,眼下是個比拼航海力量的年頭。
自己叔叔李旦,雖然已經是朝廷外最大的海商,但卻盯著日本一個彈丸之地不放。
相比廣闊的東南海域,日本海實在是太小了。
現在的東南海域,可以說是群雄並起,海盜、海商、西方殖民者,各種勢力魚龍混雜,互相攻伐,但是沒有一個能稱得上龍頭的勢力。
要麽被李旦拖死,要麽帶著鄭家走出日本海,在廣闊的東南海域,打下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鄭一官果斷的選擇了後者。
想要發展勢力,首先就得有錢,有錢就離不開跑商運貨,所以鄭芝龍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從朝廷手上拿到正式的行商許可。
只有這樣,他才能進行下一步的發展。
至於朝廷,則是要維護國威,將荷蘭侵略者趕走或殲滅,但中左所一戰證明,福建水師的力量不夠。
鄭一官不是個容易沖動的人,高文律的攻擊對他來說,更大的意義只是個導火索。
有了這個導火索,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找福建水師合作,而且就算被李旦知道了,也有說辭。
現在的鄭家,還不能脫離李旦,與李家撕破臉。
“和俞咨臯合作,是雙贏的局面。”鄭一官淡淡說道:
“福建水師不足以單獨擊退荷蘭人,要是想脫離李旦單獨發展,這個機會不能放過。”
“我明白。”鄭芝鳳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嘆了口氣,嗟然道:
“一整艘蓋倫船還有荷蘭人的武器,談何容易?”
談及與此,鄭一官神色更加堅定。
他望著腳下破浪前行的艦首,毫無感情地道:
“想做大事,一定會有犧牲,我們鄭家想在東南海域立足,甚至稱王、稱霸,這只是開始。”
鄭芝龍無奈地嘆了口氣,望向廣闊的海面,心胸豁然開朗,轉瞬釋然。
……
酷烈的日光,照射在中左所上空,往日船來船往,熱鬧非凡的港口,此刻卻寂靜的叫人有些害怕。
八艘荷蘭人的戰船停泊在港口周圍,居然嚇得福建水師幾百艘艦船不敢靠近。
皇家海軍提督高文律站在其中一艘蓋倫船的船板上,用單筒望遠鏡仔細觀察著港口中這些黃皮膚猴子的一舉一動。
不一會兒,他放下望遠鏡,輕蔑地笑了:
“這些人全都嚇得要死,大白天的,港口裏居然一個活人都見不到。”
“看來要向國王回信,大明可以發展成我們的殖民地!”
望著這位如此自信的提督,其余的東印度公司將領,也都不好多說什麽。
東印度公司成立至今,已經整整二十個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