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編排

果然如吳麗春所說,中午時,各大報紙就登載了這件事。

霎時間,戰火四起。

詩千改十日築基,成名得這樣快,不可能所有人都看她順眼。有許多與她同為新人、或者是掙紮了許久還和她差不多档次的修士早就對她十分嫉妒了。

先前李冰湖發言時,她還沒那麽惹眼,李冰湖很快自己滑跪,那事就不了了之。結果隨著詩千改越來越紅,大有一舉成名的架勢,這些嫉妒的人就坐不住了。

好容易抓到一個嚴理繁這樣的大前輩發言,登時他們就支棱起來了!

“我早說過,翡不琢這樣的人會毀壞文氣!”

“是啊,若人人都像是她那樣用啰裏啰嗦的白話文寫書,我們的祖宗傳承何在?”

“翡不琢的支持者不要生氣,嚴前輩的話說得難道不客觀嗎?”

“沒有指名道姓,已經給了你們面子……”

這些人未必就真心認同復古派的所有觀點,但這不妨礙他們順著杆子往上爬,把嚴理繁當做大旗扯起來。

眼紅的人覺得,白話文麽,要辭藻沒辭藻、要節律沒節律,寫起來不是很容易?翡不琢憑什麽就能這樣紅,投機取巧!

詩千改的支持者見狀也反擊:

“你們覺得簡白文簡單,怎麽不自己試試寫?”

“我知道,肯定是自己試過,結果卻不盡如人意唄。笑死人!”

“你們可別曲解嚴前輩的意思了!前輩也肯定了翡不琢的才華,只是不喜白話而已。”

“他還不喜歡簡升白前輩呢,也說過類似的話,你們也沒這樣貶損簡前輩啊?見翡不琢是小修士好欺負是不是?”

雙方有來有往,都有不理智的發言。其中有些言辭刺激到了嚴理繁的讀者,他是大能前輩,受眾雖然不如簡白派,但也是遍布天下的,一見怎麽還順帶著踩復古派的?

我復古派再日暮西山,也不是區區小輩的粉絲能打的。這還能忍,掐起來!

復古派又和簡白派是一生之敵,兩方隔三差五就要打個架。浙州、皖州的簡白派哪怕沒看過翡不琢的文,但見復古派罵著罵著又開始老一套痛批白話文,也忍不了了,都加入戰場。

今天中午,遠在瑯嬛的簡升白發報大罵了嚴理繁,“嚴老狗”開頭,“混賬東西”結尾,足足三千字。

於是一團混戰,唯獨當事人詩千改淡定吃瓜,看復古派的檄文看得嘖嘖稱奇。

她當晚隨吳麗春去英台派簽關於“得道多助”新契書時,收到了輯書客們熟悉的同情目光:小可憐,又深陷輿論中心了。

詩千改謙虛地:習慣了,這就是頂流體質。

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二次來總舵,時間正好,她就在英台派蹭了個飯,還得到了額外一只雞腿。

“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該吃吃該喝喝。”吳麗春道。

詩千改一本正經道:“怎麽,這不對嗎?大前輩的指點,我當然要好好聽著。”

吳麗春看著她無辜的表情:“……”

你崽子真的會這麽好心嗎?天上下紅雨了吧。

二人在小亭子邊吃飯邊說著話,旁邊突然插進一個聲音:

“詩姑娘,你終於肯見我了。”

夜色下,一個體格瘦削、相貌勉強稱得上端正的男子站在亭子邊,正用一種讓詩千改非常不舒服的目光看著她。

詩千改皺眉,腦子裏閃過幾個回憶片段,這人叫聶樓,原身似乎很反感他。

男修仿佛早就打好了腹稿,自顧自語重心長說:“我知道你心悅於我,我卻對你沒有心意,讓你很是傷心。但你何必要躲著我呢?”

“我這樣一個好人,只要你求一求我,我是肯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但你始終不見我,我又怎好在報紙上貿然為你發聲?”

詩千改:“??”

她打量男修一眼,真誠地困惑了,“你有病?”

放什麽厥詞,原身會看上這種人?

吳麗春也露出了晦氣表情,直接拉著詩千改道:“別和他說話了,我們走。”

這下詩千改忽然想起來了,聶樓是原身的同門兼老鄉,恰好都選擇了英台派。此人不知為何,單方面認定原身心悅於他,曾多次糾纏不休。

——說起來,原身寧可搬到懸崖小築去住,也不要門派安排的房子,有聶樓的一份“功勞”。

詩千改沒讓吳麗春拉走,她緩緩盯住聶樓,道:“看來從前我說話還是太委婉,才讓你說出這種不切實際的夢話。”

“那我不妨說得再明白一點:第一,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幻想我心悅於你,我根本沒把你放在心上,說我避著你更是天大的笑話;第二,你還是好好睜眼看看自己的地位,你替我說話?是打著我的名頭能替你揚名還差不多,你真把自己當個人物?”

她沒做出什麽激動的表情,語氣平淡,卻格外有譏諷效果,就像在一個傻子,聶樓臉頓時青了:“詩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