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自己的選擇,我自己擔風險
在這段被巫師拒之門外的時間裏, 塞希圖斯也考慮過自己為什麽會愛上謝依。
通過邏輯而言,他本身不是一個容易放出自己感情的人,一見鐘情對他來說簡直是個荒謬的笑話。更何況, 認真說起來,謝依也不符合他的擇偶標準——如果他真的有這種東西的話。
謝依的樣貌雖然優異, 卻也達不到傾國傾城,他在生日宴會時見過的美人中不乏外貌比謝依更具吸引力的, 但他卻一點也不為所動。
謝依,不論他披著怎樣威嚴的巫師首領身份作為外皮, 但塞希圖斯依舊能夠輕而易舉的看出謝依的內裏。謝依並不完美無缺, 他也有缺點,他自私, 膽小,善於明哲保身, 脫去巫師的外皮投入普通人群中, 他可能會是一個出色的專業職員,卻絕不可能有更進一步的成就,因為他沒有遠大的理想,喜歡小富即安, 心中還有一股不合時宜的天真。
而他決不會對這種人另眼相看。
但盡管那種種的缺點如何匯聚成一股令人不屑一顧的洪流,只要前方冠之以"謝依"這個名字,這股惡水在他眼中就會立刻變成玫瑰色的天河,自私變成明智, 膽小變作謹慎,明哲保身更是一項無與倫比的優點, 就連那份不合適的天真也透著令人心醉的甜美。
這個人就像有魔力,正如他的身份一般, 什麽也不做,就牢牢地抓住了他。
他對這個擁有著一切他不屑一顧的缺點的人崇拜的五體投地,就像聖徒見到了布滿裂紋的聖像依舊俯首帖耳一樣。
現在,他站在謝依的面前,在對方冷淡的目光下靈魂打顫,惶恐於自己完美的畫皮被揭開,露出真實卻邪惡的樣子。
他希望在謝依面前扮演一個純潔無暇的天使,因為他知道那是謝依的愛好。
一個純潔無暇的天使從不索取,從不算計,因而沒有威脅;同樣,一個純潔無暇的天使可以熱情地釋放出自己所有的情感而不含欺騙,因而可以放心去愛。
他用天真熱情裝點自己,正如禿鷲往身上貼滿天鵝的雪白羽毛,妄圖欺騙無知的遊人,誘來溫柔的愛撫。
可謝依撕開了他披上的雪白羽翅,露出了下方黑色的蝠翼。
他的算計,冷酷,狹隘,邪惡,野心,全都暴露了出來。
塞希圖斯從來不屑在他人面前掩蓋自己的缺點,卻想在謝依的面前當個完美無缺的聖人。
但現在一切都毀了。
誰會愛一個野心勃勃,充滿算計,冷酷無情的人呢?
"你走吧。"
謝依看見塞希圖斯垂下的頭,心中嘆氣。
盡管他知道塞希圖斯的表現摻著虛偽的做作,對方表現出的一切不過是為了達到目的的算計,他不是那個天真的男孩,也從不渴望什麽家庭的溫暖,那些對塞希圖斯來說就不過是笑話。
他心知肚明,塞希圖斯是個危險人物,為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擇一切手段。
這種人應當敬而遠之,因為謝依厭惡一切虛偽而又心狠手辣的冷酷野心家。
然而心中的熱潮無法褪去,像石塊下的巖漿,受到壓抑又蠢蠢欲動。
他在沉默中做下了一個卑劣的決定。
——他不準備繼續研究該如何使蘭洛克活過來了。
是的,他並不善良,也不是什麽道德標杆,事實就是,他已經移情別戀,盡管這個對象並不適宜,他也不準備和其進一步發展,但他還是打算停止給對方前進的路上增添障礙。
他的自私讓他明白:
有了塞希圖斯,誰還在乎什麽蘭洛克呢?
放棄繼續實驗並不會讓他萬分痛苦,只不過是帶來一點良心上的譴責而已,但這算不了什麽,歲月會輕易將它撫平,因為他已經不再愛蘭洛克了。
就是這樣。
謝依沒有聽到塞希圖斯的回答,這位年輕帝王能言善辯的本領似乎暫時消失了,於是他起身上樓,不再管對方。
塞希圖斯獨自坐在壁爐前,火焰灼熱,他的心卻冰冷。
幹嘛這麽沮喪,你不是還有鎖魔金鏈嗎?
一個聲音從他心底發出,它輕聲細語:鎖住他,困住他,用你的權利和金錢讓他無處可逃,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他,你完全做得到。與其坐在這裏像個懦夫一樣自怨自艾,不如行動起來。
這太有煽動力了,而且全是真的。
只要塞希圖斯下定決心,他就能得到謝依。
他猛地站了起來。
他動心了。
為什麽不呢?
愛情不過是占有,掠奪也是占有的一種。
他腳步急促往外走,心中已經構建出了一個完美的計劃,能夠像狼蛛吞噬小鳥一樣將謝依吞咽下腹。
塞希圖斯回到書房,擡起手要召集侍從前來,好開始布置一切。
突然間,他又停住了。
愛是搶不來的。
他並不只想和謝依夜夜春宵,他想要對方的微笑,占有是最後一步,現在完全不到絕望時刻,他幹嘛要提前使出這個昏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