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午後,張放遠回來的有些早,空著板車去,回來的時候已經拉了一板車的豬肉回來。

茶棚裏過了午飯時間只有兩個歇腳的人,許禾閑著就去瞧了瞧張放遠此次尋買的牲口如何。

“卸一半下來,今天還早著,就在這頭擺個小攤兒,掛上幾塊豬肉,若是有人看著了想買也能銷些出去。”

許禾看這回的豬肉比較瘦,但是近來沒有什麽大節日和農忙,村野農戶買肉的算不得多,主要還是看城裏的買主,瘦一點的反而更好賣給城裏的人。他覺得張放遠的提議也還挺好,立馬就幫著搭手,另又從屋裏取出了些棕葉搓繩好穿肉。

張放遠道:“這回豬血旺我都帶了一半回來,留在茶棚裏做菜。”

許禾心想這人也是會盤算了:“好。”

張放遠又走進灶房去,瞧了一眼早上還滿滿一大水缸的茶,現下已經只有四分之一了,一大鍋的豆花兒也只剩下兩方。他有些口渴,但沒喝茶,而是用瓢舀了點豆花兒水喝。

“中午生意好不?”

“還成,最好賣的還是茶水豆花兒,過路的多數都是村戶,實惠的就好賣些。”

張放遠點點頭,確實村戶舍不得花錢:“那明兒再出一鍋豆花兒賣。”

許禾應聲,又道:“我準備晚些再做點臊子,正好有鮮豬肉包點抄手餛飩,明兒要面食也就有了。”

“可以。”

張世月看著小兩口進了茶棚去,她就在灶房裏又燒了一鍋開水,新沖泡了半缸的茶水,外在還沖了一大壺的糖水,過路的人肚子頭餓又舍不得花錢吃東西,有的就像灌一壺甜水趕路,倒不是為了喝著好喝,要緊是甜的覺得喝了飽肚子。

自是這甜水要比茶水貴上一文。

許禾給張放遠打著扇子,扇了會兒風,其實榕樹下這頭本身就涼快。

正午太陽毒辣的時候官道上的泥灰能被馬車軲轆卷起老高一層,即便吹點風那都是被煮熟了的燙人,樹下陰涼地兒就不一樣,風是一陣又一陣的,且涼爽的像是深井裏過來。

許禾拿出小算盤算錢,今兒到現在進兜的錢不到兩百文。

再來算先前開茶棚前前後後花的錢,請人花了兩千多文,修建茶棚的材料倒是沒花錢,都是在公山撿的木料,自家的小山頭砍的樹子,但買鍋碗瓢盆以及桌椅板凳花了又將近兩千錢。

前前後後雜七雜八的,得有五千文錢了。許禾吸了口氣,花的是不少,但先前去城裏看了鋪子行情,他知道拾整到開業花五千文已經是很劃算了。

若是要在城裏開業,還得在這些錢上翻個兩三倍才行。

但花的錢少,可客流也不如城裏,一日的流水也並不可觀。就眼下看來,還大不如在城裏擺攤兒賣鹵菜。

可他也知道不能只看眼前,吃過擺攤兒的苦以後,知道那頭的生意注定是不能長久的,見好就收再好不過了。

再者,他很喜歡現在守著茶棚的感覺,有自家的鋪兒踏實,且又不必跟城裏的人各自較量。

張放遠涼快了以後道:“豬肉你賣的來,我在此處閑著想打瞌睡,幹脆去田裏摸魚蝦去。”

許禾收了小算盤:“你當心別去踩壞了人家的秧苗,眼看著結穗的月份了。”

“我就去四伯田裏摸。要是摸的多明兒鋪子裏不是多個鯽魚菜嘛。”

“你想吃就直說,光說是為著鋪子似的。”

張放遠笑哈哈的提了個桶,扯著還在吃草的小黑就去了。

“這阿遠,那麽大個人了還皮,以後當爹了豈不是把孩子也教壞。”張世月剛進茶棚就看見人躥去外頭了。

許禾聞言默了默,還不曉得他跟張放遠什麽時候才能有孩子,要是多個孩子,能走路了放在茶棚跟前看著也是可愛的。

張世月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不著急,你跟阿遠成親還沒一年呢。我和小娥他爹還是成親了好多年才要到個女兒的,這孩子啊,也是看緣分。”

許禾難得是多嘴去問:“那我要不要幹脆去觀音廟求求?左右這頭過去也算不得遠。”

張世月卻擺手:“阿遠那麽精壯一個小夥子,你又身體好,用不了去求。要是三兩年還沒有再打算也不遲。”

許禾卻有點兒焉兒:“可是以前村裏多少人都說我幹瘦面相不好,不是個好生養的。”

“誰這麽長舌胡亂說。”

張世月仔仔細細的又看了看許禾,他骨架子算不得很大,臉盤子就很標志,眼睛大,五官周正。皮膚雖算不得白,卻是那種淺麥色透著康健的膚色,這可比那些個小姐公子看著要精神伶俐的多,分明就是極好的。

她先時雖沒有在村子,卻也知老五兩口子過世以後張放遠幹的些糊塗混賬事,回來見著許禾,她都有點詫異阿遠是怎麽討著人家回來做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