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2頁)

最後一種叫“戍卒”,每年去邊關戍邊三日,時間很短,但是這戍邊是不會就近分配的,分到你去哪裏就去哪裏。隔家近也就罷了,若是遠了,那來去可能就是一年半載的時間,路費就不得了,而且還耽誤事兒。

為此朝廷也很“人性化”,想就近服兵役可以,交錢打點安排,至於具體多少錢還是地方上到官員決定。而幹脆不想去的,也交錢,朝廷再雇別的人去,每年三百文。

因“戍卒”可以交錢躲役,逐漸前兩種也演變成了可以交錢不去,“更卒”一算錢一回,“正卒”兩百文一回。

“朝廷是不會按照過了生辰才開始計算服役年紀,但凡是弱冠之年就開始錄人服役。我今年正好二十,為此也得交役錢了。”

張放遠笑眯眯的看著許禾:“自然,你也可以不給我交,我能去服役。”

許禾斜了他一眼:“既是你想去服役,那我便省下你的役錢吧。”

“別,別!”張放遠連忙討饒,在本縣城也就罷了,要是去戍邊或者去都城做兵,且不說哪年才回得來,有沒有命回來還是一個事兒:“你舍得我去,我也舍不下你去。”

許禾笑了一聲,道:“那這次催兵役你服的是哪種兵役?”

張放遠道:“這我也不知,還得衙役上門來看才曉得,這是朝廷安排的。上半年來一次,下半年秋收以後來一次,服役交替,主簿會記錄。”

許禾點點頭,苛捐雜稅之重,老百姓日子不好過。當今還且是太平盛世,若在戰亂之年,賦稅還會增重,兵役也征收的更為苛刻,那才真是苦不堪言。

衙役沿著村野的大路挨著來,倒是沒多久就到了他們家裏。

許禾客氣同衙役說道:“已然把賦錢準備好了,卻不知我丈夫此次服役是服何種?”

每次來村裏催收賦稅也是一件極其麻煩的事兒,縣衙這時候也最為忙碌,遇見交不起錢的人家如過江之鯽,求情的、哭喪的、下跪的……總之不計其數,衙役脾氣再好,催久了也是沒了耐心。

耍官威不是目的,收齊賦稅才是要緊事。為此遇見像許禾這樣的人家,這樣的答復詢問就聽得格外舒心,語氣也一改先時在胡家的兇威:“你丈夫張放遠是吧,今年著實已經二十。便先從“更卒”開始,下半年就是“正住”了。是交錢還是去服役?”

許禾道:“交錢。”

“那此次便應當繳納五百六十文。”

許禾在原來的基礎上又取了一算錢出來,穿了四串錢。衙役拎著數了三遍,核對無誤後,給他們家在簿子上記錄了清楚。

衙役道:“若是下半年也不去服役的話,也得像此次這般早些把錢準備好才是。”

“好。各位官差喝口茶再走吧。”

衙役擺了擺手,雖已有些口幹舌燥,卻做不得懶,事情辦不達標,上頭給的壓力也不小:“還得收兩家,時候不早了,不敢多停留。”

許禾便也沒多留,衙役便一連串去了不遠處的陳家。

衙役還遠遠的談著話道:“若是每家都跟這家一樣這般快,也不必費那麽多事兒了,三天定然就能把這個村子的賦稅收齊全。”

“要有那麽便宜的差事兒,還輪得到你我不成。”

許禾看著人都灌入了陳家的院子以後,這才回自家的院子去把院門關好,張放遠被他叫在屋裏燒豬毛,怕他出去又跟衙役起沖突。

“走了?”

“都走了。”

張放遠放下把豬毛燒到幹幹凈凈的豬蹄兒:“還沒問四伯家裏夠不夠繳納賦稅。”

許禾道:“四伯家裏多一個曉茂,比咱們家多交不了太多。”

張放遠其實也只是隨口一說,他們張家在村裏已經是中上的人家,幾個叔伯沒有哪個會窮到交不起賦稅的。倒是大伯家裏的堂兄弟多,賦稅是最多的,但是人多掙錢的也多,大伯雖會裝裝窮,卻不至於拿不出賦稅錢來。

卻正是因為曉得張家是村裏有點錢的人家,交賦稅的時候煩惱的事也比別家多。

“哥兒,晚上別做魚了,弄點簡單的就成。再者把豬下水放屋裏清洗,半夜裏再鹵。”

許禾不解其意,但也照著張放遠的意思辦。

晚些時候,夜風習習,天黑了下來,他才算曉得了張放遠究竟是為什麽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