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雞韭村十幾年沒出過秀才,費廉尚不足弱冠便已經考中,就連村長都去誇贊了一番,一時間費家可謂是風光無限。

原費娘子是要大擺筵席的,村裏人都暗搓搓的準備去吃席,結果人費家只請了村裏頭的幾個大戶和自家的近親,壓根兒就沒讓別的人去湊熱鬧,就是連許家也沒有收到邀請。

這事兒可把許韶春和劉香蘭給氣壞了:“費家是什麽意思!如今考中了秀才了不得了,先前說的好聽,時下中秀才就變了卦,實在是叫人心寒!”

劉香蘭在院子裏破口大罵,許韶春聽著她娘說的話越來越難聽,自己心中也不好受,如若費家的親事成不了,那就得另選人家,可是村裏哪裏還有第二個秀才郎供她選的,倒是還有個老秀才,人家孫子都像自己這般大了。

她心裏著急,還是幫著費家開脫:“許是咱們也沒過明路,這番直接叫咱們過去吃飯,那不就是告訴村裏所有人兩家定親了嗎。”

劉香蘭瞪大了眼:“趁著辦酒讓村裏人曉得了不正好,我看費家是想變心思了,真真兒是相與不得!”

“娘,話也不能這麽說。畢竟費郎中了秀才,比起往時自然擡高了一截。”

許禾從外頭回來就見著母女倆在發惱騷,他沒過問都知道是為著費家的事情,實話來說,也不知道費廉還會不會來家裏提親,但不管提不提那也不關自己的事情,一到三月以後時間過的飛快,離他成親的日子已經不足十日。

從城裏扯回來的一匹紅布,現在才裁開,若是不趕工做,怕是出嫁那天都穿不上喜服了。要不是農忙家裏的地只有自己操持,那也不至於如此。

他兀自進了屋,洗幹凈手就回了房裏去做衣裳,許韶春從外頭路過,瞥了一眼屋裏的一抹紅,眼睛有些發熱,哼了一聲也自行回了房間。

許禾愛惜的縫制著喜服,布匹的錢還是許長仁給他的。

家裏的錢絕大部分都捏在劉香蘭的手裏,要劉香蘭給他錢買布做衣裳她自是不肯的。

許長仁不愛過問家裏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但想著若他出嫁的時候連一件喜服都沒有,村裏人看到了定然笑話,張家也會不高興,男人愛更好面子,他還是把許禾叫到跟前掏了點錢。

劉香蘭看在張放給了彩禮下,到底沒和許長仁為此事掐架。

錢不多,買的布匹料子也不好,但許禾也已經很滿意了,他病了劉香蘭都不舍得拿錢給他治病,家裏能給他錢買布已經極好了。左右這喜服也只穿一回就要壓箱底,料子太好了反而讓他覺得可惜,只要是喜慶的到張家就好了。

他縫制著衣服,微微吐了口氣,也不知道張放遠這陣子在忙些什麽,自打上回在家裏吃了飯以後就再不見他冒頭了,素日也沒再來地裏找他。

張放遠這陣兒著實是忙的腳不離地,為著婚事酒席,他得一早就置辦采買東西,還得請一個會做村宴的廚子,除卻這些,又得請村裏人賞臉來吃酒,看似不是什麽麻煩活兒,可一樁樁,一件件的累積起來就累得人夠嗆。

張家又只有他一個人,自然是比尋常人家娶親忙碌,好在是他四伯伯娘幫著理事兒,否則他一個人還真是無從下手。

“我瞧你置辦的東西已經很夠了。”大半頭豬肉,又買了雞鴨魚,小菜的話家中的地裏有:“屋子也收拾的妥當。”

新衣櫃,梳妝台,新被子……

張世誠在屋裏前前後後轉了一圈,表示很滿意:“這回成親要把張家的堂親都請來熱鬧熱鬧,以前你爹在世的時候,雖然是個悶葫蘆,但是最愛熱鬧,每回家裏做事兒他都忙前忙後的十分高興。”

張放遠聞言苦笑了一聲,明眼人以為他爹死了只是七八年,其實在張放遠眼裏,他爹已經過世好幾十年了,說來也是傷愁,他雖重生一回,卻也沒能在自己爹娘在世的時候。

張世誠明顯的感覺到跟在身旁的人氣息有些沉,他微微嘆了口氣。

“請吧,都請。”雖說他爹的兄弟姐妹許多是不對付的,可子女眾多的家庭確實是很難做到每個兄弟姐妹之間都相親相愛,總有隔閡不痛快,他成親是大喜事兒,如果自家的親戚都不請齊全,外人看了是要笑話的:“只是二姑恐怕來不了。”

張放遠他爹的那一輩有六個兄弟姐妹,分別是張放遠的大伯、二姑、三姑、四伯、六叔,老五就是他爹。其中他大伯繼承了爺奶的老宅,就在村裏,二姑遠嫁,三姑小時候就沒了,四伯就是張世誠,跟他最親的一個叔伯,往下就是六伯。

他六叔是爺奶的老幺,老兩口最為疼愛的兒子,分家的時候分的錢最多,六叔也頗有些本事,分家以後他並沒有在村子裏謀生,而是轉手就賣了分到手的土地,拿著錢去城裏買了房舍,如今一家幾口都在城裏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