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2頁)

村堂裏點了火把,通明的照著,廣二被捆丟在屋裏,堂子中站滿了村民,來村堂的路上不斷還有人人打著傘戴著草帽過來,婦人指指點點的在議論,嘈雜的不得了。

村民中午才歡歡喜喜的從張大家吃了刨豬湯回去,半夜張大家就遭了賊,賊人還是廣家的,大夥兒都忍不住咂嘴。

想著之前何氏一臉難堪的說廣家人手腳不幹凈,大夥兒還不相信,一致說人袒護張放遠,只有許禾一個人站出來說過話,諸人的臉都有些火辣辣的,誰也沒臉去提之前的事情。

“這廣家人可真是膽子大,廣家那女人來踩點,看好了東西,又摸清了屋子,趁著人張大一家操持了一天,男人又喝了酒睡的好,夜裏下雨就摸到人屋裏偷肉,實在是狡猾。”

“要我說村長以前就不該同意廣家搬到咱們村子裏來,活惹些災殃出來。”

“怕是以前我家丟的那雞鴨就是廣家給偷走的。”

“可不是嘛,回想來看自從廣家進了咱們村以後陸續就有丟東西,大家擡頭不是親戚轉個彎兒的都是,誰往賊上想,太大意了。”

張放遠靠在側門的門欄處,一身被雨水打的渾濕。他掀起眼皮看著不斷進來的人,議論紛紛,有些出神,忽而自己的腰被輕輕戳了一下,他回頭去,看到許禾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

他還未張口說話,小哥兒就轉身去了別處。張放遠四下看沒人注意,跟了上去。

許禾在村堂後頭小屋檐下站著,一會兒後看見張放遠過來,人問道:“你怎的也來看熱鬧?”

他沒答話,先從自己的袖口裏取出了一塊手帕遞給張放遠,眼睛掃了下他垂著的大手。

張放遠這才注意到先時去扣廣二被他用鐮刀撩了手,左手掌破了皮肉,血都在傷口上糊住了。他將許禾給自己的帕子往傷口上裹,纏了兩圈,就是手大有些笨,系不上,於是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人。

許禾似是微不可查的嘆了氣,上前去板著他的手掌,細長的手指不愧是能編制出精致手編的,三五兩下就把短短的帕子系了個不松不緊的結。

張放遠垂眸就能看見認真給包紮的人,許禾雖然臉曬的黑黢黢的,但是近下一看,他的眼睛又大又明亮,睫毛濃密,鼻梁挺翹,五官生的是少有的周正。

許禾東西送到,從不拖泥帶水:“到處都是人,我進去了。”

張放遠木訥的點了點頭,看著許禾的背影消失在屋檐下。

許師傅的手藝高超,不單把傷口包紮的好,帶著體溫的手帕還能在人的心裏打了個結。張放遠指腹劃過手帕,小心的把手連著帕子一同藏進了兜裏。

“你們,你們怎能下這種狠手。老二,你沒事吧,我的兒!”

張放遠回屋的時候廣家夫妻倆已經來了,一個低頭喪著臉,一個沖進去一把抱住了地上跟捆成粽子一樣的廣二不要臉皮的哭嚎。

村長也披著件厚氅子過來主持公道。

“當初你們夫妻倆帶著兒兒女女來到我們雞韭村,求到我這兒來說會踏實做人做事,要把邊界的荒地開墾出來做莊稼。老朽看著你們誠懇,給你們做了入村編登,又上城裏跑了一趟報給官府。”

“而今幾年過去,邊界上的荒地你們一家未曾開墾也就罷了,竟然做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偷摸到村裏人頭上。老朽要你們留下不是給村裏招禍害的!現在人證物證都在,也沒什麽好說,明兒天一亮就去官府吧。”

村民都認真聽著村長的發落,既是要把人送去官府,大夥兒都比較滿意這個結果。

廣母卻扯著脖子叫囂道:“憑什麽送我兒子去官府!東西不是好好的還在嗎!”

“都人贓並獲了你還狡辯,你要不要臉!”

有婦人實在忍不住罵道,今兒在張大家裝的楚楚可憐,私下裏竟然兩幅嘴臉,還讓張放遠吃了一肚子氣。今日在張大家幫廣母說了話的人都覺得惡心的厲害,尤其是張大夫妻倆,實在是後悔長了一張嘴引狼入室。

村長見廣母也是死性不改,又道:“廣二送了官府,我們村也是留你們這般不知悔改的人不得的,到時候自行去留吧。”

“你們村的人沒良心。”

“自始至終都把我們當一家當外人!”

廣母罵咧個不停,也沒人去在意他的瘋言瘋語,下半夜裏鬧騰了一兩個時辰,也快要天亮了,留了幾個人守看著廣二。

天亮以後,張世鑫就和村民一起壓著廣二,還有廣家夫妻倆一起到城裏告官了。

張放遠回去後換了身衣裳,栽倒在床上,盯著受傷的左手看了一陣,忍不住傻笑了一會兒,蒙頭大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