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頁)

張放遠道:“喊我幹什麽?”

“我看你昨兒在城裏把酒給吃多了現在還沒清醒。今天許家殺年豬,你一早答應了人家去宰豬,時下還在屋裏頭磨蹭,你說我喊你幹什麽!”

陳四瞧著眼前的人還在神遊,無奈自己進了屋替他把宰豬的家夥什都給收拾上。

張放遠愣愣的望著周遭熟悉又陌生的環境,好似回到了三十幾年前,他十九那年,就連院子裏都還是空蕩蕩的,那顆桂花樹都還不曾種上的時候。

他屋前屋後的跑了一圈,最後停在井邊上看著自己年輕的臉和把衣裳撐的平整胸肌鼓囊的體魄。

他揉著自己的臉,到後頭甚至扯拉起臉皮,直到吃痛呼出聲。

一股喜悅自腳底慢慢升騰而起,沖的他幾乎要站不穩腳跟子。

“你在那兒幹什麽呢?中邪了不成。”

張放遠沒理會陳四的疑問,欣喜的奪過他手裏的家夥什,細細摸了摸這一套他曾經花大價錢置辦的老夥計,刀柄把尚且還是清晰的木色,刀子也不曾殘鈍,一切都還是嶄新的模樣。

陳四正想著這人今兒怎麽有些怪模怪樣的,突然被一把拽起:“你小子才是回魂了,快走,別讓大家等急了。”

陳四被張方遠拎著,見大步沖在前頭嘴巴子快裂到耳根的人,覺得怪瘆人的。

他心裏不上不下的,軟和了語氣:“放遠,你以後還是少去城裏吃些酒吧,我曉得你不差那幾個錢,但這日日都去,一來一往的村裏人嘴碎的又該胡侃了。我瞧你今兒怪怪的,再者你看咱們這個年紀,早也該議親了,外頭名聲說爛了誰還敢上門啊。”

張放遠以前還真不記得有人跟他說過這麽中肯的話,許是昔時從來沒有聽進耳朵裏,但遭逢一世,今時今日再聽到這般勸誡,心裏不由得一動,他一把勾過陳四的脖子,答應道:“行。不上城裏胡吃酒了。”

陳四知道人的秉性沒那麽容易改,張放遠也是可憐,以前明明一個大好小夥子,家中遭逢巨變壞了性子,他如今染著酗酒耍樂的德行,哪裏會兩句話就給勸得回來。

要真是能聽得進去話,張家的叔伯遇見張放遠也不會閉門冷臉,張母娘家這頭的姨娘也不會長籲短嘆避之不及。

但是陳四見張放遠態度誠懇,就是知道他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心裏,也還是被感染的臉上帶了笑:“這可就對了,許家今兒殺的豬留一半賣一半,去買肉的人可多咧。馬上冬至了,我娘也讓我去給許家按豬,到時候砍點價,買兩斤肉回去打打牙祭。”

張放遠樂呵呵道:“冬至得吃羊肉,暖和。”

陳四唏噓: “那玩意兒多貴啊,比豬肉貴近一半,怎麽買得起。”

張放遠滿眼含笑:“改明兒我去弄點回來,你到我家裏來吃。”

陳四兩眼放光:“真的假的?真喊我?”

“唬你做什麽,東西一個人吃著沒滋味,人多吃著才香。”

“這話咱們村兒恐怕也就你一個人會說了。”

張放遠笑,村子裏父母過身又留了些錢財的確實就獨他一個,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這一點上自然是比尋常人家兒郎灑脫。

陳四興致高昂,話也越發多了起來,神神秘秘道:“我聽說許家這回殺年豬去了好些人,不單是去買肉的,還有媒婆咧,聽說是想去找許娘子相看姑娘說親。”

張放遠挑眉,他以前一心撲在城裏頭,對村子裏的閑事兒了解的不多:“說親?”

“你糊塗了?這許家二姑娘許韶春去年就及笄了,但到眼下都還沒有選中人家,我這朝也去湊湊熱鬧。”陳四露出男人慣有的風流笑:“萬一我運氣好被二姑娘瞧上了呢。”

張放遠凝起眉,這許韶春是他們雞韭村公認的村花,姑娘生的水靈靈的,就是一些城裏的大戶人家養的女兒也是比得上,媒婆看了都說是好生養的主兒,迷的村裏的男人找不著北。

小姑娘今下到了能嫁人的年紀,自然就成了香餑餑。

談到這事兒上來,張放遠心中也是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