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別說駱時行,其他人也有些不明白,倒是程敬微十分淡定:“那家人是不是快過不下去了?”

韋子耀點頭說道:“據說也是去年發洪水家裏遭了災就過得不太好,這個是依雷說的,我只是傳話。”

韋子耀強調了好幾句,程敬微聽到之後忍不住微笑,倒是個心裏明白的。

韋子耀本來不想幫忙傳話的,但依雷這個人算是那一幫裏難得好一點的,幹活也賣力氣,他對依雷的印象不錯,依雷求到他這裏,他也不好意思拒絕。

不過薛元思被扔到了鹽礦那裏也讓他有些警惕。

哪怕看起來是看中薛元思,但他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就跟他阿爹說的一樣,哪怕同樣的品級,在中樞和地方是不一樣的,在中樞上面時時刻刻能看到你,在地方除非能夠做出成績來,對方才能看到你。

只是想要在地方做出成績哪兒那麽容易呢?總結就是在中樞比在地方強。

韋子耀一點也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被踹出去,所以他再三重申自己的立場只是幫忙傳話,沒有別的想法,把他當成一個沒有思想的學舌精就行了。

一旁的蕭善詩說道:“想來是這些人跟親戚說過猞猁猻待他們好,這才動了心思。”

駱時行聽了就生氣,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誰想對他們好了。”

在他眼裏的懲罰放到人家那裏是優待,真是太諷刺了。

可讓他真的往死裏虐待人家,他又下不去手,只能把自己當成資本家壓榨他們。

結果可好,人家一點也不覺得是壓榨,甚至呼朋喚友的想要過來主動當他的奴隸。

薛元思有些不理解:“這可是奴隸啊,當了奴隸可就沒有翻身的余地,他們居然主動要當奴隸。”

程敬微平靜說道:“都快活不下去了,也就不在乎那麽多,尤其是這一次星回節,家家戶戶大部分人都能拿出祭品供奉火神,按照猞猁猻的說法就是每個人都能受到火神的保佑,這些人卻拿不出來,得不到火神的保佑讓他們更加絕望,當然就會想要尋求庇護。”

駱時行聽得一愣一愣的,萬萬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解讀,他一時之間有些自責,不知道這次特殊的供奉會成為多少人的那棵被壓垮的稻草。

他糾結地看向程敬微:“收嗎?”

程敬微說道:“油坊跟打鐵作坊都需要人,回頭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幹活,如果可以收了也沒關系,不過就是需要跟大令說一聲。”

駱時行一想也行,收這些人當奴隸他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人家主動來投,他收下了反而是給對方一條活路,有啥好糾結的呢。

就在他想著這些的時候忽然聽到院子裏有人喊道:“猞猁猻?人呢?怎麽都不見了?”

駱時行連忙從窗子探出頭去,發現居然是阿勒真,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他連忙下樓問道:“怎麽突然過來了?”

阿勒真負手過來笑著說道:“我看今天天氣不錯,就把這幾個小東西送過來了,順便帶了人過來給你蓋冶煉爐還有油坊。”

駱時行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不說年後嗎?怎麽現在就送來了?”

這是什麽級別的領導啊,過年都不讓過了嗎?

阿勒真也一臉茫然:“這不是年後了嗎?”

駱時行沉默,他忽然想起來星回節就是人家的新年,然而他們的春節還要在幾天之後。

駱時行哭笑不得的解釋了一番,阿勒真聽了之後頗感興趣:“所以你們是要過漢歷春節嗎?”

駱時行點頭說道:“對,這個節日對我們而言非常重要,所以我說的年後其實是過了正月十五之後,是我沒說明白,讓你們白跑一趟。”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最近這段日子他是真的沒時間教孩子,他要準備好多過年的年貨啊。

阿勒真十分感興趣:“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麽過年的,之前書上寫得好像不是很多,有些我也看不懂,你們剛剛在做什麽?”

駱時行說道:“在寫春聯。”

這東西也沒什麽不能看的,他就帶著阿勒真進了書房。

阿勒真進去之後就看到了筆跡不同的各種春聯,他看到紅色的紙的時候就有些驚詫:“這是從哪兒來的?之前不是說商隊沒帶紅紙過來嗎?”

駱時行十分得意說道:“我們自己染的,沒想到吧?”

阿勒真好奇問道:“怎麽染得?咱們這裏也沒有紅色的染料吧?”

駱時行這才說道:“用蘇枋樹心外加白礬染得,這個紅色不正,但也可以用。”

阿勒真看著正掛著晾幹的各種春聯有些心癢,因為是祈福用的吉祥話,所以這些春聯用語都比較通俗,至少是他一眼就能看懂的水平。

他一張一張看過去,對了一下之後就知道除了最小的幾個和王安同這個失學兒童之外,其他人應該都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