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駱時行聽的一愣一愣的,程務挺為卷入謀反案的裴炎鳴冤最後滿門抄斬他是知道的。

這件事情作為凸顯武曌心狠手辣的程度被記載了下來,要知道程務挺原本可是武曌的支持者,當初武曌廢中宗可不是寫一道懿旨就可以的事情,她要防著大臣們反撲,而在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就是手裏要有兵權。

有了兵權才能壓制得住那些朝臣,程務挺就是掌管兵權的這個人。

當時程務挺是右領軍衛中郎將,手下是所有禁軍,負責皇城保衛工作,可以說是長安掌兵最多的人。

他倒向了武曌,那中宗被廢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就算其他大臣也不敢硬抗。

至於其他地方的領兵之將……等他們得到消息的時候中宗已經被廢了,驚訝過後發現中樞那邊都已經認了命,他們當然也只能安靜下來。

然而這樣一個鐵杆親信只是為裴炎鳴冤就被殺了全家……哦,還有個幼子活了下來,跟他們家的情況挺像的。

可問題是駱賓王是實實在在謀反了,檄書都是他寫的,程務挺這個明顯沒那麽嚴重。

當然這是歷史上發生過的事情,駱時行也沒什麽好奇怪,唯一奇怪的就是程務挺也認識駱賓王?為什麽會為駱賓王說話?

他原本以為他爹只不過是不得志的文人,大家知道他最多也就是因為他文采斐然,怎麽現在看起來又似乎不是那個樣子?

歷史上程務挺只為裴炎說過話,現在多了一個駱賓王,倒是讓他的罪名更合理了一些。

駱時行糾結完之後問道:“程將軍之子如今多大,有何特征?”

這年頭又沒有照片給他看,交州又不小,流放到了那裏要幹苦役,他們兩個也未必到一起,就算到一起也可能當面不識,畢竟沒見過,他只好多問問,看到時候能不能遇到。

袁客師卻一臉神秘:“他比你大上三歲,至於其他……有緣自會相遇。”

駱時行嘴角一抽,這人真的是神神叨叨的,他只好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去專門尋他了。”

雖然感激程務挺幫他爹說話,但是人家比自己還大,他找過去或許就不是幫忙而是添亂拖後腿了。

等過一兩年他長大一些,若是有余力倒是可以問問,對方要是過得不好,他再幫忙也不遲。

袁客師沒有說什麽,臉上的笑容顯得十分高深莫測。

駱時行是在半月之後離開長安奔赴交州的,既然是流放自然也是有人看押一路送過去,這麽遠的路途也不可能為了他一個人派幾個人出差,所以他出城的時候是去找大部隊的。

他在知道跟他一起流放的還有那麽十幾個人的時候,心裏忍不住感慨,都說這年頭的朝廷不好混了,看看,說流放就流放啊。

等到了郊外的十裏亭,跟在駱時行身邊挑行李的昆侖奴長曉自去跟看守報備,駱時行站在一邊打量了一下,發現這些人裏有男有女還有帶著孩子的,一看就是拖家帶口過去,個個面無人色,看上去慘淡的不行。

相較而言這兩天被袁客師好吃好喝養著的駱時行反而像是異類。

他打量眾人,眾人也都在看他。

駱時行並沒有跟大家搭話,他是反賊之後,這些人的罪過或許沒那麽大,估計也不敢跟他說話。

就在他這麽想著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喊道:“猞猁猻!”

駱時行耳朵一豎,腦袋也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過去:誰在喊他小名?

等轉過去之後發現的確是個熟人,哦,也不能說熟,至少知道。

他有些詫異問道:“魏翁。”

剛剛喊他的竟然是魏思溫。

等會,魏思溫怎麽會在這裏?

這段時日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下李敬業謀反的情況,現在基本上已經平得差不多了,主謀都就地處決,魏思溫作為李敬業的謀主重要性比駱賓王還強一點,他沒被處死?

駱時行心中奇怪,看著笑著走過來的魏思溫心中警惕達到頂點。

他忽然想起後世曾經有一種猜測,猜測李敬業手下應該有武曌的臥底,至於臥底是做什麽的,當時大家都說是為了幹掉裴炎。

當時駱時行是不信的,武曌又沒有未蔔先知之力,怎麽可能知道李敬業要謀反,裴炎還會趁機讓武曌立李旦為皇帝,還政李旦呢?

如果武曌真的想要除掉裴炎有更多的辦法,用不著這麽迂回。

然而現在看起來……魏思溫的身份好像的確挺可疑的。

魏思溫看到他倒是雙眼微紅說道:“我剛剛還當自己看錯,甚好,若是觀光知道你未有損傷定然十分高興。”

駱時行垂眸,他現在想起駱賓王就難過,語氣也低落了不少:“魏翁也不知道阿爹的下落嗎?”

魏思溫搖頭:“兵敗之後大家四散奔逃,又哪裏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