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淩楓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後，林語謙和夏衍之間進行了一場並不怎麽友好的對話。

林語謙說：“夏衍，你今天有點奇怪。”

“哪裏奇怪？”夏衍問。

“你以前從來不會去看電影，不會和別人一起出去吃飯，也不會那麽認真地聽我說那些瑣碎的事情，更不會大費周章地送我到車站。”林語謙皺了皺眉。

“所以？”夏衍瞥了她一眼。

林語謙的手攥著裙擺，聲音有些發幹：“你是不是喜歡……”

淩楓。

林語謙不敢確定，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樣，那夏衍豈不是……

“你很聰明。”夏衍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我確實喜歡淩楓。”

林語謙看著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動他的心思，因為他只能是我的。”夏衍轉過頭來看她，精致的臉上罕見地露出一個笑容。

帶著深刻的懷念和眷戀，以及，扭曲的偏執。

他們的距離太近了，淩楓甚至能在夏衍眼中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這個人很危險！

淩楓感受到大腦傳來的警報，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就在他後退的一瞬間，夏衍身上的壓迫感便消失了，他淡淡地看了淩楓一眼便轉過身去。

淩楓瞪著夏衍，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過了好久才試探著說：“要不先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嗯。”夏衍應了一聲，聲音平淡如水。

淩楓舒了口氣，也許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

只是，真的是錯覺？

淩楓回想著剛才的夏衍，那一種一觸即發的緊繃，和平常很不一樣。

那姿態太過鋒利，像一把刀一樣在他腦海留下深深的刻痕。

有一瞬間淩楓甚至覺得夏衍要跟他幹架。

難道是因為林語謙？

淩楓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

夏衍和林語謙一個是學生會主席，一個是副主席，常年待在一起，如果夏衍對林語謙有什麽，他們倆早就在一起了，哪裏還輪的上他？

那夏衍這是怎麽了？

大姨夫？

淩楓撇了撇嘴，覺得這可能就是真相了。

要知道在這男生們中二期勃發的三年裏，個個都氣血旺盛，隨便一個擦碰都能讓他們扯著對方的衣領，到操場上來一次不那麽正規的搏擊賽。

淩楓自己也經常和別人掐架。

而夏衍無疑是其中的異類。

淩楓就沒見過他初中這三年有和誰紅過臉打過架的。

淩楓對別人內部爆炸的原因不太感興趣，便把這件事丟在了腦後。

這個車站沒有回家的直達車，淩楓只能去另一個車站等車。

淩楓準備就在這分道揚鑣，沖夏衍揮揮手：“我先走了。”

“嗯。”

“明天學校見。”

“嗯。”

淩楓對這種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人很是苦手，幹巴巴地說了句“再見”便轉身離開。

可是走了沒幾步他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他的腳步聲怎麽還自帶回音？

他停下來往後看，表情有些崩潰：“你跟著我幹什麽？”

夏衍連個停頓都沒有，目不斜視地經過他：“回家。”

數分鐘後，空蕩蕩的車站前，兩人一左一右地站著，一言不發地等車。

這車站攏共三輛車，淩楓忽然有個不好的預感。

幾分鐘後，淩楓的預感成了真。

他眼睜睜地看著夏衍上了車，又眼睜睜地看著後者經過他坐的位置，坐在了他斜後方的位置上。

淩楓想跳車。

司機先生是個急性子，還沒等他把屁股擡起來，車子就動了。

他只得別扭地換了個姿勢，從後面看起來，這個動作就像他的屁股被蟲子咬了似的。

在沒有人能看到的角度，夏衍的嘴角牽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淩楓老覺得後面有人盯著他，他悄悄地回頭。

後面只有夏衍一個人，對方正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像出了神。

看來又是錯覺。

淩楓覺著自個兒今天大概是魔怔了，不然怎麽老是有那麽些個莫名奇妙的錯覺？

還有不少站才能到家，車子晃晃悠悠地顛簸著前行。

淩楓被晃得有些犯困，腦袋沖地一點一點的，身子也漸漸地向一邊傾斜。

這時，司機大叔猛地來了個急刹車，車子跟被掐了脖子似的發出一陣哀鳴，車身劇烈地搖晃了一下，淩楓整個人往前一撲，險些就要用他引以為傲的鼻子擁抱前面的椅子背了，好在這時有一雙手及時地扶住了他。

淩楓愣愣地看著護在他肩部的手。

這雙手白得幾乎帶著些透明，手指修長，指節清晰卻並不顯得突兀，指甲修剪得幹凈整潔，溫熱的觸感透過衣服的布料隱隱地傳到皮膚上。

還挺好看的。

淩楓在心中評價。

他順著這雙手去看它們的主人，接著整個人像火燒屁股似的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