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兇我/你得陪著我/綠茶式撒嬌
馥橙這一病, 似乎連性情都變了,無法自控。
以往他除了對著俞寒洲的時候嬌縱荏弱一些, 總需要保護和照顧, 但只要一對上旁人,他又回到了原本矜貴冷淡的美人公子模樣,憊懶倨傲, 目中無人。
可如今卻並非如此了。
連卦象都看出來, 馥橙今日的舉止言談,有些「病」, 還莫名很嬌縱, 根本不管他自己正在面對著的是誰。
微暗的床榻裏, 少年抱著膝蜷縮著坐在床頭, 烏發如雲如朵,堆在一邊的肩上,一直垂落到床榻裏。
他有些懵懂地側過頭,像是看著什麽,露出來的芙蓉面眉目如畫,鼻尖還稍稍帶了點惹人憐惜的紅。
從雪頰粉面, 到纖長的天鵝頸,再到圈著自己的胳膊, 露出來的每一寸肌膚皆是瓷白細膩, 如脂如玉。
今日馥橙穿的那衣裳, 袖子很是寬松, 一個蹭動便擼了上去, 現出一截柔軟的皓腕, 打眼一瞧, 幾乎讓人以為他其實深受月神眷顧, 才這般處處瑩白,仿佛自帶天光。
他默默地盯著虛空看了一會兒,才懶散地將頭枕到手臂上,小聲道:
“你必然是嫉妒我了,嫉妒俞寒洲對我好。”
其實根本就沒有這種想法、莫名鍋從天上來的卦象:【你好好休息。】
馥橙卻不滿意,安靜地又看了一會兒,道:“你不嫉妒,你怎麽管我撒不撒嬌?又做不做作?”
卦象幾乎要給他跪下,頭一回有了後悔的感覺。
它就不應該打那個問號。馥橙如今病成這樣,稚氣得很,不應該跟他較真。
好半天,卦象才妥協地道:【沒有的事,你這般很好,俞寒洲定然喜歡。】
馥橙聞言,本來蹙起的眉終於松了松,像是勉為其難一般,輕輕哼了一聲,道:“你可算說心裏話了。下次不要說違心的話。”
第一次被教訓的卦象:【對,你說的都對。】
這確實是個祖宗,還吃了這麽多苦,它該把馥橙直接當小孩子看,起碼在生病的時候。
卦象說服了自己,不再那麽「公事公辦」,就默默消失了。
顯然,對執行命運線的宿主「仁慈」「憐惜」,對它而言,還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情況,有些棘手。
可馥橙不在意卦象的反常。
生病的他,只在意自己做的事能不能被認同。
而在他的意識裏,沒有人能不認同他,起碼這會兒是這樣想的。
精神上的疾病能摧毀人的神智,造成妄想、幻覺和莫須有的情緒。
馥橙枕在膝頭發了一會兒呆,便隱隱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他聽過,在過去幾日的睡前和晨間半夢半醒的時候。
沉沉的,一下一下,繡著暗金色絲線的墨靴踏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像是計算好的固定頻率,一成不變,甚至嚴謹得會讓注意到的人覺得恐慌。
可馥橙反而因為這樣熟悉的深沉頻率而安心地放松了身體,喉間舒適地輕輕哼了一聲,半闔著眸望著不遠處晃動的珠簾。
腳步聲逐漸近了,在門口停下。
接著是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長身鶴立的男人於臥房門口駐足,背光而站,有些看不清面容。
馥橙眼睛不好,看不到太遠的東西,只朦朦朧朧瞅見了挺拔的輪廓,便瑟縮地閉了眼,扭頭埋到腿上,抱著膝又往裏蹭了蹭。
黑暗充斥了眼簾,他幾乎什麽都看不到,卻能清楚地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目光,深沉的,直白的,帶著熟悉的掠奪感。
接著,果不其然,少年不過往床裏側蹭了一下下,那身披鶴氅的高大男人便皺了眉,快步踏進了屋。
男人隨手解了系帶,將鶴氅扔給身後跟著的靖安衛,又反手帶上門,隔絕了門外的日光。
馥橙聽到聲音,輕輕顫了一下,又往裏挪。
只他還沒挪開,那迫人的氣息便已然穿過了珠簾,越過重重紗帳,靠近床榻。
隨即,本身埋著頭抱著膝的少年便被一雙強健的手直接圈住,仿佛抱著個娃娃,整個摟著抱了起來,塞進了俞寒洲的胸膛。
男人顯然剛剛從外面回來,身上還帶著微涼的霜雪氣息,此時輕而易舉將馥橙擄到懷裏,又俯首去吻馥橙的額角。
熾熱的氣息鉆入耳膜,刺激得馥橙輕輕顫了一下。
他只覺得男人的薄唇似乎正輕輕廝磨著他額角毛絨絨的軟發,又用下巴來蹭他,沙啞的音色也貼著他的耳畔響起。
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藏起來做什麽?”
“不是要尋本相?”
馥橙被親了一口眼角,縮了一下,不吭聲。
抱著他的男人便有些急了,摟著他安撫地摩挲脊背,如同過去幾日哄他睡覺一樣,啞聲道:
“橙橙乖一些,說說話。”
“本相在這了,擡起頭看看我?”
馥橙不理人。
俞寒洲知道他的病,這時候也是不敢逼他的,只小心翼翼地摟著他哄,拍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