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跟小被子玩

當馥橙被俞寒洲故意雕在走馬燈上的故事嚇住的時候,遙遠的禁宮深處,一國皇後居住的坤寧宮內,此刻已是風雨欲來。

藕荷瑟瑟發抖地跪在殿中央,以頭搶地,整個身子伏到了最低,是極為恭敬畏懼的姿態。

而在她四周,滿地皆是碎裂的瓷器茶具,其中甚至還混雜著兩只木制的靠枕,其中一只木枕分明染上了血跡,被肆意摔落在一旁。

與此相對應的,是藕荷流著血的額角,以及其他幾名同樣跪著、膝蓋皆被碎裂瓷片紮破血流不止的女官,乍一看有些觸目驚心。

可即便如此,主位上端坐的皇後依舊未曾平息滿腔的恥辱和怒意。

她氣得胸口起伏,雙目皆是恨意,邊盯著藕荷邊咬牙怒道:

“太子如今到底怎麽樣了?禦醫都過去了嗎?陛下人又去哪了了?”

藕荷忙流著淚道:“皇後娘娘息怒!禦醫診治過了,太子沒有大礙,只是急怒攻心,一時緩不過來才會暈過去。”

“陛下那邊收到消息也命姚總管親自過去接了太子回來,相信不用半刻鐘,太子爺便能到東宮了。”

“你是說,陛下派了姚無淪去?他倒是有點良心,知道惦記兒子,本宮還以為陛下如今的親兒子只有當朝首輔俞寒洲一個!”皇後又砸了一個茶盞。

宮人聽了這話頓時嚇得齊齊磕頭,只恨不得立刻聾了。

皇後又問:“你確定太子暈過去之前,馥家那賤種沒說話故意氣太子?”

“回娘娘,馥小公子只說他要自己下來行走,不必太子爺抱著。奴婢以為,太子爺急怒攻心,應是太傅訓斥了他的緣故。”藕荷說著,又把俞寒洲教訓太子的話復述了一遍。

皇後當即一臉厲色地站起身,疾步過去甩手便給了藕荷一巴掌,怒道:

“好個急怒攻心!好個宰相教訓太子!陛下不過錦上添花給他造勢,他還真就敢拿太傅的名頭去壓太子了?”

“娘娘息怒!”見藕荷被打得摔倒在地,一旁的坤寧宮掌事嬤嬤忙過去扶住皇後,悄聲勸道:

“娘娘不可再說了,太傅借機教訓太子其實也在意料之中,您想想俞寒洲作為當朝首輔兼宰相,虎符在手,號令群臣,正是如日中天,太子爺又如何能明面上與他為敵?

這回太子明顯懂事知輕重了,知道避其鋒芒,只是那俞寒洲得寸進尺目無尊卑,才苦了太子。”

皇後聞言渾身一顫,似是被戳到痛點,不過片刻那眼淚便簌簌而落,倚著掌事嬤嬤泣道:

“這些道理本宮如何不知?我兒最是知進退,本宮讓他少和俞寒洲正面對上,他也聽了,可這俞寒洲欺人太甚,竟是插手護馥家那個賤種!

從東宮太子手裏搶人!從本宮手底下把人救了!本宮培養了多少年的棋子,一夜之間全折了,如何不怒?”

“欺人太甚!真真亂臣賊子!欺人太甚!”

皇後恨得雙手直抖,那模樣恨不得生啖了俞寒洲的血肉。

掌事嬤嬤忙給皇後撫著背,勸道:“事已至此,娘娘不若屏退左右,再細問藕荷。”

說著,嬤嬤便湊到皇後耳邊,悄聲低語了幾句。

皇後聞言雙目瞪大,身體抖如篩糠,整個人都踉蹌了幾步。

只她尚未倒下,又被掌事嬤嬤輕輕拍了拍手,忙掐著手心冷靜下來,喝道:“藕荷、喜鵲、異雀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是,娘娘。”眾人忙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等人都散了,皇後方顫抖著手指了指藕荷,道:“你好好給本宮說,太子究竟怎麽了?他暈過去之前,可有異狀?”

藕荷聞言,知道瞞不住了,只得泣道:“回娘娘,太子爺暈過去之前,不知為何,忽然就雙目充血,手掌發抖,狀若癲狂,俞相想讓他冷靜下來,他卻全然忘記了先前同娘娘計劃的事,硬是要去抱馥小公子,好像什麽也聽不見似的,面容猙獰,倒像發了病。”

話音剛落,皇後便驚得急喘了口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殿中霎時亂成了一鍋粥。

“娘娘!娘娘您沒事吧?來人,宣太醫!”

“快!快去請陛下!”

“住口!誰也不許告訴陛下!誰敢擅自出殿門,亂棍打死!喜鵲,你去將孫太醫暗暗請過來!”

……

那掌事嬤嬤當機立斷喝止了跑出去的宮女,又給皇後掐了人中。

一直到半刻鐘後,皇後被孫太醫灌了藥,才終於醒過來,卻是一睜開眼便流了淚,道:“嬤嬤,孫太醫,快救救太子,我兒要怎麽辦?他……他萬一和我弟弟一樣發了瘋病……到時陛下哪裏會容他繼續當這東宮之主?”

掌事嬤嬤同樣紅了眼眶,卻是道:“娘娘冷靜,孫太醫適才已為太子爺看診,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好的,咱太子爺自幼康健,哪裏就有事了?娘娘切莫自亂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