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的小祖宗需要保護

“今晨聽聞安定侯世子在此處散心,本相與世子有舊,趕著來見,便急了些,未曾提前知會太子。”

陌生的男聲帶著些許沙啞,緩緩傳入耳中,並不如何難聽,反倒有種莫名的安撫人心的味道。

馥橙聽了便微微側過頭去,雪色的指節從微長的衣袖裏伸了出來,直接捂住了自己的一只耳朵,有些不習慣地揉了揉。

他總覺得剛剛耳朵像是被人摸了一把似的,有點癢癢。

因著這個動作,少年寬大的衣袖便控制不住地往下垂落,露出一截過於纖細的皓腕。

白膩的胳膊線條優美,看著就極為柔軟,在寒風中很快凍得泛起了青色,又被他蹙著眉揪下袖子,不太高興地蓋住,顯然不喜歡這種廣袖長衫的衣物。

他的動作並不大,人也安靜,可這會兒又是忙著揉耳朵又是忙著拉袖子,儼然將不遠處遊輪上豐神俊逸的當朝宰相給忽略了個徹底。

哪怕他是無心的,也著實太過明目張膽了些。

太子見狀禁不住志得意滿起來,只以為馥橙如他所料,極不待見俞寒洲,一時滿腔郁氣盡消。

可被忽視的對象——遊輪上一身墨色朝服、負手而立的俞寒洲,見狀長眸眯起,一雙淡色瞳如鷹隼般微微發亮,分明看清了少年那一瞬間的茫然和不適應。

就像是被什麽逗弄了似的,不僅揉得白嫩的耳朵發紅,還掩耳盜鈴般將小臉埋進厚厚的狐狸毛領,絕色姿容直接隱去了一半,荏弱無辜極了。

若沒記錯,適才太子根本沒有碰到少年……所以,馥橙這會兒的表現……

不知為何,本是面無表情的俞寒洲,忽然斂了肅容,低笑一聲。

這一聲是從喉間發出的,很低,並不肆意,奈何四周靜默無聲,男人一笑,就顯得格外張揚恣睢,目中無人。

太子被他笑得不明所以,心頭莫名起火,直覺俞寒洲是看到了過於美麗的馥橙才會如此,當即占有欲作祟,出聲打破這旖旎的氛圍。

“俞相既然來了,不如一道賞景品茗?”

“正有此意。”俞寒洲聞言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不過一個閃身起落便從遊輪上躍了過來,輕巧落在馥橙跟前。

他本就是揚名天下的兵馬大元帥,又有能力令一眾頂尖江湖名士俯首稱臣,自然身手極好,武功路數奇詭,尤以獨創的槍法和劍法為人稱道。

太子見他這般行事霸道,即便心有不甘,也不能開口說什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馥橙被嚇得微微睜圓了秋水似的眸子,手中捏著俞寒洲的折扇不放,眼中甚至還有了些許水色。

這是被嚇壞了?

俞寒洲也發現了少年的異常。

他緩步走到馥橙端坐的步輦前方,垂眸稍稍打量了一下,就見馥橙窩在布置舒適的步輦裏,分明裹著披風,身形卻不過堪堪占了一半,委實有些單薄,太小了。

長身鶴立的男人斟酌片刻,朝後方伸出手。

緊跟過來的靖安衛當即呈上一只精巧的暖爐,上面還包了個毛絨絨的橙色套子。

俞寒洲隨手接過,摸了摸,直覺觸手熱燙,方俯身靠近少年,將暖爐托到馥橙面前。

男人也不說什麽寒暄的場面話,只看著少年過於秾麗小巧的臉蛋,道:“那爐子燙手,煙塵熏人,換一個。”

這擺明是在說太子的暖爐劣質。

馥橙正悄悄地研究著那柄打不開的折扇,聞聲有些受驚地擡頭,瞅了瞅男人俊美的臉。

見俞寒洲始終盯著自己不放,眸色有些淺淡得懾人,不由縮了一下手,將折扇藏到披風裏。

這人不會是要把扇子拿回去吧……這黑金烏木扇挺古怪的,不僅打不開,還重得很,一點也不像是紈絝子弟平時拿著裝風雅的折扇,他有點好奇,想研究一下裏面到底畫了什麽……

馥橙不敢露出什麽端倪,怕俞寒洲想起來,忙藏好折扇,慢吞吞地道:

“我剛剛困了,沒聽到你說什麽。”

“哦?”俞寒洲一時微微揚眉,眸中帶了些笑意。

他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馥橙的披風,見少年捂得緊緊的,也沒拆穿如此拙劣的謊言,只頗為耐心地將暖爐又往前送了送,重復了一遍剛剛的話。

太子送暖爐,俞寒洲也送暖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爭風吃醋,身後的靖安衛卻清楚……

咳,這還真就是爭風吃醋,不需要解釋。

起碼,靖安衛見自己主子這般,心中只覺得發怵。

因為他們這輩子也沒見過當朝宰相這麽哄人,平時不喜不怒動不動就挖個坑無聲無息把人埋了,像是沒有情緒似的,那才是俞寒洲的常態。

果真美色誤人。

馥橙不知這一茬,瞥了一眼被他嫌棄地丟在一旁的暖爐,想了想,這爐子確實不太行,煙熏得他一直咳嗽,便不再拒絕,伸手將俞寒洲的暖爐抱了過來,捂到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