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五條老師?”

格勞格拉曼已經抓住了那只被五條悟擊落的貓頭鷹,注意到白發青年晦暗莫測的神情,他有些擔憂地站在不遠處問道,擁有著和情緒息息相關的術式的他對於別人的情緒變化十分敏感。

而此時此刻,他在周圍灑下的沙礫在五條悟此時看似平靜,實則暴躁不已的咒力影響下,不再是顯現出一種和特級咒術師瞳色相近的純凈的天藍色,而是慢慢地向著一種更加暗沉的顏色漸變,就仿佛是海嘯將至前的海面上漂浮的渾濁泡沫昏暗的色澤。

如果禰木利久在這裏,大概能夠認出那只被格勞格拉曼擒住翅膀的小家夥,正是他當是和伏黑惠一起去虎杖悠仁的學校回收宿儺的手指時,遇上的那只貓頭鷹。

在這片寂靜的墓地中的空氣幾乎要因為這一系列突兀又怪誕事情而凝固之前,五條悟卻忽然笑了起來。

白發青年的大笑聲劃破了仿佛不再流動的空氣,墓園的山上沒有一絲風的痕跡,但是格勞格拉曼和保爾·海塞忽然在這片艷陽天下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這可真是……”

五條悟用手擋住臉,格勞格拉曼看不見他的神情,白發青年的話語聽起來並無多少情緒,就好像只是在簡簡單單地感嘆著。

但是格勞格拉曼依舊能夠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一些被隱藏的很深的負面情緒。

就好像是在驟然平靜無波的海面之下,必然隱藏著巨大的暗流,正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也許是一場從遙遠的地方吹拂而來的颶風,又或是什麽從地心爆發的海底火山,就會沖破海面,席卷而來,彰顯著自己的力量和憤怒。

“五條老師?”

格勞格拉曼再次呼喚了一次自己的老師,白發的青年教師在第二聲呼喚之後才分出了一些注意力給自己的學生。

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幾步,在沒有像之前那樣遭到五條悟的阻攔之後,格勞格拉曼加快了步伐,來到特級咒術師的身邊,卻沒有像往常完成任務之後收到來自五條悟的摸頭。

白發青年只是盯著那口空蕩蕩的棺材,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學生正在用一種希冀的眼神看著他,甚至還特意把毛茸茸的腦袋往前探了探。

見五條悟一副沉思著的樣子,雖然格勞格拉曼很想要被誇獎,但是還是安靜地站在了原地,沒有去大叫他。

這時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矗立了很久保爾·海塞也走上前。

少年棕栗色的卷發上沾到了一些剛才因為五條悟使用術式而濺起的土石,但是德國人卻好像絲毫沒有察覺,他對除了任務以外的一切有時候遲鈍到了讓他的長官都有些頭痛的地步。

“請問……”

保爾·海塞禮貌地開口,他自認為已經等待得夠久了,但是五條悟似乎到目前為止都沒有告訴他想要的信息。

只不過這一次他也沒能夠成功說完自己的問題。

“如你所見,你想要見的人,就在這裏。”

五條悟哼笑了一聲,不過這比起笑,似乎更像是一種嘲諷,似乎是已經想明白了一些什麽,五條悟不再擋在棺材面前,而是讓出一塊地方來。

德國人補上了那個位置,只是到現在,保爾·海塞依舊不明白這些咒術師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如果你想要和我說夏油傑已經死了的話,但是裏面是空的。”

保爾·海塞語氣平靜地點評著。

“確實沒錯。”

五條悟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嘴角的弧度像是被某些不好的東西強硬地抹平了,從剛才起,格勞格拉曼就沒有在自己的老師臉上看到熟悉的笑容了。

“不過,夏油傑確實是在物理意義上被認為是死亡了,而有些陰溝裏的耗子,不,說是耗子倒有些擡舉他們了,比爛泥還要糟糕的家夥似乎把傑的屍體帶走了啊。”

冰冷的話語和惡劣的比喻從五條悟的口中吐露,明明白白地彰顯著特級咒術師此時此刻已經變得十分不美妙的心情。

聽到他的話,保爾·海塞愣了一下,卻沒有再說些什麽。

在搞明白了一些東西之後,五條悟行走的速度似乎更快了,當格勞格拉曼帶著保爾·海塞來到車前的時候,白發青年已經在車上對著一份散發著有人香氣的小吃大快朵頤了。

“五條老師,這個要怎麽辦?”

格勞格拉曼的手上還提著之前的那只貓頭鷹,此時這只猛禽已經醒了過來,在小獅子的手中不停地撲騰著,如果不是被格勞格拉曼牢牢地抓住了翅膀,它大概已經想法子逃脫了才對。

“那只鳥啊,你先提著吧。”

白發青年滿不在乎地說道,示意他們趕快上來。

坐在前頭的輔助監督猶猶豫豫地看了看格勞格拉曼手中那只看起來有點臟兮兮的貓頭鷹,再看看自己一塵不染的車內環境,最終還是悶不吭聲地發動了車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