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愁煞人(二)

夏珺言其實會做飯,但僅限於能把菜弄熟的水平,他所有的天賦幾乎都點到醫學造詣上去了,明明臨床實操的時候手很巧,可一到切菜燒菜的時候手又變得很笨。年少時寧深經常帶夏珺言去自己家裏蹭飯,主要還是擔心他把自己毒死。

不過早餐弄起來很簡單,夏珺言還是會的,唐映軒在一旁切水果煎雞蛋,他就負責用面包機烤面包。

“說起來,你這幾天有好好吃早飯嗎?”夏珺言隨手捏起一塊蘋果,津津有味地嚼起來。

這猝不及防的拷問讓唐映軒噎了一下,吞吞吐吐起來:“算是……吃了吧……”

最近他的作息比較陰間,幾乎天天都熬大夜,然後睡到很晚起,把早飯中飯濃縮成一頓解決,吃飽喝足之後才開始畫稿,畫到餓得頭暈眼花了才想起來吃晚飯。

“算是?”夏珺言敏感地捕捉到這兩個字眼,立刻就明白過來了,很不贊同地搖搖頭,“你肯定又是兩頓並一頓湊合了是不是,小心又餓得昏倒啊。”

唐映軒怕了聽夏醫生說教,趕緊拿叉子插了塊蘋果堵住他的嘴,理直氣壯地道:“昏倒也未必是壞事嘛,要是沒有地鐵上那一倒,你哪能撿到我這麽‘能幹’的老公!”

夏珺言含著蘋果肉羞惱地瞪唐映軒一眼,嘴裏含糊地嚷道:“唔唔唔唔唔!”

“別急別急,小心噎到。你剛說什麽?”

“你又耍流氓!”

唐映軒咧嘴一笑,順手摟過夏珺言的腰往他柔軟的面頰上親了一大口。

兩人的相遇,說來辛酸又好笑。

那會兒唐映軒剛來芙城工作,有點水土不服,趕稿又很辛苦,工作壓力很大,整個人都快要被生活壓垮了。某天夜裏他終於趕完了稿乘上末班地鐵回家的時候,因為太困太累太餓,直接身子一歪就昏倒在了車廂座位上。也是虧得唐映軒運氣好,對面就坐著個醫生,還是個身上帶著甜點的醫生。

那晚夏珺言去導師家裏做客,臨走之前師母鄭瑛就送了他一點自己烤的小蛋糕,他本想留著當明天的早飯,但發現對面那個大高個是餓暈過去的之後,還是慷慨地把小蛋糕拿給了對方。結果這家夥倒是不客氣,恢復意識之後直接把夏珺言的小蛋糕全吃完了。

兩人就是因為這麽件事認識的。

等他們在廚房裏忙活得差不多的時候,沙發上的殷律瀟也醒了。昨晚他睡得不舒服,睜眼之後總覺得有點犯惡心,便隨手抓起茶幾上的礦泉水猛灌進去幾口,然後靜靜地坐著緩了一會兒。

唐映軒端著切好的雞蛋三明治從廚房裏出來,很不給面子地對他說:“你腦袋像個雞窩。”

殷律瀟直接抄起抱枕朝唐映軒扔了過去,被對方靈活地躲開了。

夏珺言跟在後頭把地上的抱枕撿起來,輕輕一嘆:“大清早的別吵架啊,吃飯啦。”

殷律瀟嫌棄地擰起眉:“誰要吃狗做的東西。”

夏珺言眨眨眼:“是我做的。”雖然他只負責把面包裝進面包機裏。

“……馬上來。”殷律瀟立刻撐著身體坐起來,動作迅速地進衛生間裏洗漱去了。

唐映軒用叉子一下下地插著三明治,跟夏珺言埋怨道:“他之前還管我叫二狗,現在直接就是狗了!”

“狗多可愛啊,我就很喜歡狗。”夏珺言輕輕摸摸他的後背,好脾氣地哄道。

殷律瀟對他的蔑稱,其實唐映軒也沒有那麽在意,他主要就是想聽夏珺言哄他,最好耗能親親抱抱他。

昨晚唐映軒其實做了個很下流的夢,早上睜眼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精力格外的旺盛,要不是今天夏珺言還得去醫院上班,他恨不能直接把老婆抱回房間裏這樣那樣。

“對了老婆。”唐映軒問,“你要跟我們說什麽啊?”

“呃、”夏珺言難得地噎了一下,“這個……還是等你們吃完再說吧。”

“啊?為啥?”

“怕你們聽了之後吃不下飯。”

“……”

唐映軒意識到夏珺言可能是要跟他們說什麽很嚴肅的事,比如他終於聽夠他們兩個天天拌嘴吵架了打算踹掉一個之類的,或者他已經跟寧深修成正果瓜熟蒂落了打算把他們兩個都踹掉之類的,總之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唐映軒很不安。

論資排輩的話,殷律瀟比他更早認識夏珺言,兩人開始交往也更早一些,他才是橫插一腳的“第三者”,所以當年剛一“過門”就被“大房太太”殷律瀟迎面幹了一拳,嘩啦啦流了一地的鼻血。

論和夏珺言之前的感情深淺,他比不過寧深。對夏珺言來說,寧深是那抹純潔美好的白月光,他和殷律瀟才是可有可無的蚊子血——唐映軒一直都這樣覺得。

夏珺言注意到身邊的唐映軒似乎有點坐立不安,奇怪地問:“你怎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