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沒有說話, 因為這個問題確實不知道怎麽回答。

是,或不是,都不對。

也不好。

他只看她就像是明白答案了。

垂眸, 說:“怎麽會喜歡我啊, 溫知予。”

“我又不是什麽好人。”

她並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可他已經把交疊的腿放下去, 說:“好了,別忙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走了, 桌面只剩下那杯喝了剩一半的冰藍底調咖啡。

藍白融合,逐漸沉底。

溫知予並不知道那是拒絕還是什麽意思, 那兩天, 她都過得挺失魂落魄的,老想他說的話。覺得顧談雋大抵是拒絕了, 可他又說怎麽會喜歡他。為什麽不能喜歡,還是說她連喜歡他的權利也沒有嗎。

她確實有點沖動,即使不願意承認,但那天晚上就是過火了。

時常覺得自己還年輕還小,但現實告訴她,她已經25了,不算是特別年輕的年紀了。

她要承擔很多責任,不能再幼稚, 再異想天開,再像小女孩一樣做一些不顧後果的事情。可她時常也會有自己想法的, 她媽媽是保守派, 曾經教育她:女孩子, 沒結婚前不可以發生關系, 上學時不可以和異性交往,性行為最好是婚後。

可那天面對顧談雋,抱著他,她竟然在想,沒關系的。

哪怕只是一次,哪怕只是不計後果的感情,沒關系。如果能和她破戒的人是他,她也甘願。人這輩子有多少次能完全放縱的機會,被禁錮在一個又一個生活與世俗給你設立的框架中,按部就班,三點一線,太累了。

要是真能有她夢想的烏托邦擺在她面前,她真能忍得住不去沉浸嗎。

可他太正人君子了,還告訴她,他不是什麽好人。

她開始羞恥,深夜上頭那點想法擺到天光下,只叫人難堪。

難得地在工作室熬通宵,溫知予頂著黑眼圈回去,剛走到樓下碰著在一樓陽台站著刷牙的時臨。這位美妝編輯剛上完夜班回家,拿著電動牙刷戳牙,頭發亂著,吐著泡沫含糊不清地說:“溫老板回啦。”

溫知予說:“我可不是老板,比不上你時大主編,雜志大賣。”

他神情怪異:“可別這麽喊我,上個月剛跟一個明星客戶對接,本來該排的档期臨時放鴿子讓我們白等兩小時,沒給人氣死。”

“那你有付諸什麽行動嗎?”

“當然,後來我給了對方一個周的壞臉色瞧。”

倆人一塊笑,老這樣喜歡開玩笑慣了。

時臨家的陽台上剛種了兩盆多肉,溫知予沒事做過去靠欄杆邊撥弄著玩。

他又問:“上次回去,跟你那領導沒什麽吧。”

溫知予靠著說:“嗯,怎麽說呢。沒吧。他真不是我領導。”

“是嗎,那你們怎麽對他那麽尊敬呢。”

“可能以後有可能是吧。”溫知予直起身,說:“除非以後他也能給我投個一千萬,那有可能也是我領導了。”

“你怎麽就這點志氣,要拉投資就拉一個億的好嗎。”

她笑:“我哪敢,都說著玩的,我更樂意自己賺到這份錢。”

美妝編輯撐著欄杆靠近,壓低聲音偷偷說:“不過他真挺帥的,其實你要是追,我比較支持。”

“真的嗎。”

“當然,我可是做美妝的,很少見比例這麽好的臉了,想給他打造一個妝。”

“得了吧。”

“不帶這麽護著心上人的啊。”

溫知予有點虛:“可我沒什麽信心,拿不住的。”

“有什麽拿不住,我覺得還好,你要自信,其實我們知予也超好看的好嗎,清純大美女!”

面對發小的誇贊,溫知予難得紅了臉。

關於心上人這個詞,溫知予沒什麽太大感受。

其實人活一輩子,情感並非最重。感情只是生活的調味劑,她深諳這點,所以懷著得過且過的心態。

喜歡的人喜歡自己可以,不喜歡自己也就算了,該做什麽還是做,看書、學習、空閑時候畫畫圖,能提升自己的事多了去。

雖然,偶爾想到他心裏還是會抽抽。

她老是會想到十年前,她的16歲,那個少年穿白襯衫的樣子,站在青春藍白的背景板下意氣風發得令人忘不了。

可她覺得,兩個人能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亮也就很好了,她不多求什麽。

把手裏的工作完成,謝天謝地。

-

變故也是那天來的。

七月下旬,本來溫知予難得去了趟嘉禎給張嘉茂送東西,順道也想問問關於第二筆投資款的事,畢竟做工作室嘛,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資金沒了總得找他,這是沒辦法的。

文件要簽字,就得親自過來。

沒想事情說到一半他那邊忽然進了個電話,張嘉茂擡手朝她示意,溫知予識相地收聲。

“嘉茂,朋友那邊出了事,說是好好的跟人出了點情感糾紛,開車路上跟人撞了,這會兒都去了醫院,顧談雋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