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址還是上次去過的,松晏。

那個她站了好幾小時的地方。

她試探著問:[可以嗎?]

他說:[怎麽不行呢。]

這五個字有點顯得反問,好像在說,不是你主動提的麽。

溫知予無聲。

女孩子的主動本身掉價,要是他意願不強,那就不去了。

許是意識到什麽,他很快又補:[是,差個牌技好的大手子來鎮場子,來吧。]

溫知予才算笑出來,什麽大手子,她知道自己打牌不怎麽樣,這都是他安慰她的。

可這人,連安慰人都這麽千轉百回的。

很快她拿上東西攔了車出門,臨過去前在車上給他發信息,問:[有你的朋友在,會不會很尷尬。]

顧談雋應該不是時刻都看手機,有一段沒回。

沒回消息那段時間裏,溫知予內心天人交戰,打了八百來回。

她開始仿徨,開始隔一會兒看一下手機,怕他不回她消息,怕他半路丟下她。

直到他回復:[上次好像沒有尷尬?]

上次她猝不及防被他喊進去,她真以為有什麽要緊事要忙,當然兢兢業業不敢他想。可這次不一樣,這次,應該算他們單獨約的。

性質不同的。

[溫知予:上次和這次,一樣嗎。]

他應該是又笑了下,頂上對方正在輸入中跳了好幾秒。

她都怕他會不會又要說一句:怎麽不一樣呢?

[Jul:沒事的,別擔心。]

他也是顧及她情緒注意著語氣的。

溫知予忍不住抿了抿唇。

臨去前,溫知予塗了一點啞光的口紅,不明顯,看著像偽素顏。她平時不化妝,真到這時候竟還開始在意自己形象。

剛到地方,路邊傳來轟鳴聲,有輛敞篷蘭博基尼經過,上邊開車的是個戴著墨鏡的長發美女,拉足注目。

溫知予和她一起進去的,她一身白襯長褲跟人家那種高跟鞋大長腿站一起簡直相形見絀。

出門前還覺得自己有點漂亮,見到別人後溫知予那點自信全被打擊得消失殆盡。

真好看。她想。

溫知予的自卑忽然又湧上來。

那些人什麽樣的美女沒見過,顧談雋從高中到現在沒見過那些各式各樣的絕色?

她還塗口紅,東施效顰,顧談雋一眼能看出來的。

進門前,溫知予把唇上的口紅給抹了。

場合男男女女都有,大家圍坐在卡座裏聊天,有人已經開了麻將桌在打牌。

溫知予一眼看到上了牌桌的顧談雋。

和以往很多次一樣,在人群中他總是最亮眼的,身邊圍著很多人,有女孩子,也有他朋友。那種談吐自如的成熟氛圍,單是看著都覺得難以融入。

溫知予腳步有點停頓,邊上還以為是什麽服務生,直到顧談雋擡擡下巴示意旁邊的人,大家都有點詫異地看看這個面生的姑娘,給讓了位出來。

溫知予走過去,他剛好摸了張牌:“怎麽來這麽晚?”

她說:“路上堵。”

顧談雋打了張六條出去,嗯了聲。

她沒再打擾他打這局牌,安靜熟絡地站在他身旁。陌生面孔來這種場總是不適應的,要應對周圍人打量的眼神,也要端得住,不露怯。

一局打完,顧談雋起身,說:“位置讓你吧。”

溫知予問:“你不玩了嗎?”

“嗯,想去抽煙了。”

但溫知予其實來這不是為了打牌的,別人她都不認識,只認識他一個人,要真上場可完蛋了。

她小聲說:“我不會。”

顧談雋有點好笑,想說不是她自己說牌技可以了麽,可看看她這靦腆的樣子,順著說:“好,那要透透氣嗎。”

這姑娘太社恐了,要她獨自待這兒怕是能要她命。

別人在裏邊玩,他們去了陽台,顧談雋右手胳膊搭到欄杆上,抽出一根煙。

溫知予站到他對面。

他擡眸看了眼,像發覺什麽有意思的:“你今天塗口紅了?”

溫知予微愣,不自在擡手摸了摸唇。

“嗯,塗了一點,潤唇的。”

顧談雋視線落她臉上兩秒,淡道:“還可以。”

她看了眼裏邊剛剛那個女生,說:“還是沒你朋友們好看。”

“怎麽。自卑了?”

“沒有。”

他偏過頭看夜景,隨口說:“你也好看。”

溫知予的心提了起來。

即使知道只是一句隨口的無心話,可男生一句好看,總能叫人心跳快上好半天的。

看他一直拿著那根煙,邊上擱著打火機,她記起剛剛進來時看到有女生給牌桌上的人點煙。

她拿過打火機想伸手,他捏著煙的手往後撤了下。

她愣住。

顧談雋正看她:“這是做什麽?”

溫知予有點無措:“別人,不是都這樣嗎。”

他想到了什麽,好玩地笑了。

“你是說庾樂音跟他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