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有啊。”庾樂音說,“你夢裏見過吧。”

顧談雋:“少來。”

庾樂音笑:“是啊,你見過的女生太多嘛,臉盲。”

麻將被丟做一團,顧談雋伸手摸牌。

他說:“或許吧。”

彼時。

溫知予撐著胳膊靠在沙發裏,靜靜望著光線明亮的天花板。

直到真正感受到這兒的舒適,她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有錢人喜歡來這種地方。

所有人都為你服務,去到哪兒都有人貼心相迎禮貌微笑,東西是最頂級的,就連她身下的沙發也極致柔軟,人陷在裏面像墜入一場溫柔夢,不想醒來。

回憶剛剛簡短的對話,像復盤,有些懊惱自己的表現。

一局遊戲結束後才回味剛剛哪裏技能沒放好,哪場團戰沒開好。吵完架晚上躺床上才記起自己哪句沒發揮好,沒有完美且惡毒地戳中對方痛處。

和顧談雋說話也是。

他問自己遊戲,肯定是因為對這個感興趣。

她呢,一句啊,一句嗯。

真呆。

可是他為什麽和自己說話呢,是記得她,還是說,僅僅一句無心之言。

不太可能記得她的,他們那麽遠,不管曾經還是過去,現實中就沒什麽交集。

還在三十二中上學的時候,除了課間出操。

他們唯一的接觸唯有無數個擦肩而過的時候。

她是文科一班,顧談雋是理科九班。

一棟樓九個班,她在一樓第一間教室,他在三樓最後一間,連距離都挨得最遠。

每次中午吃飯或是晚上放學,她都會捱到最後才走,因為他們那群人基本很晚下來,慢悠悠的,踩著台階,聊著家常。

他總是插著口袋,身邊眾星拱月,他也會垂著眼,聽身邊女生講話。

溫知予就趁著那點時間,裝作無意地飛快看他一眼——

起初是無意的。

她是值日生,中午打掃衛生在走廊掃地,聽他們男生說話聲無意擡頭四目就相對了。

黑色短發下,一雙眼清澈無波,又帶著少年感。藍白校服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卻慵懶貴氣。

少女心尖劇烈跳動。

風吹起他發梢,他在聽旁邊人說話,很快收起視線轉頭下去了。

留下空蕩蕩的樓梯間,人早走了,溫知予還拿著掃把站在那兒,良久不息。

她才意識到他們可能都是那個點下來,第一次是打掃,第二次是試探,之後,隨著時間慢慢找到習慣。

第四節 課下後,十二點十分左右,他們會下來。

然後,溫知予會裝作掃地在那,只為等待那漫長時間裏能看他那麽一眼。

所以,他肯定不記得她的。

那時候他身邊就好多人追了,三十二中的顧談雋就像天際遙不可及的星。而她,不過是學生裏,最無趣,最普通的一個罷了。

坐在前排只會埋頭的乖乖女,和人群中浪蕩肆痞的優等生,永遠沒有相交線。

溫知予醒的時候周遭已經很靜了,半夜,雨停了,不再是狂風驟亂,偶有雨滴落在窗上反而有幾分寧靜。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睡著的。

應該是太舒服,本身過累,思緒就沉了下去。

手機上多了很多消息。

十分鐘之前是譚豐,半小時前跟她道歉又解釋了一下這次緣由,之後又問她到家沒有。

溫知予坐起來,看了看周圍擺設,回:“還在松晏。”

譚豐:“???”

譚豐:“我都返程了,你怎麽還在,不是早就走了嗎。”

溫知予想說不知道怎麽就睡了個把小時。

沒等她回,那邊又趕忙說:“對不住對不住,我正好在開車,回去接你。”

譚豐很快調頭回來了,溫知予簡單去洗手間洗了把臉,之後拿著東西在外頭等著,譚豐在前邊停好車,車燈亮了兩下,她就知道是他。

“我真不知道這群人精是幹嘛,本來前兩天談得差不多了,那會兒酒局上跟我說只要能把策劃找來好好講講項目就拍板。誰知道來了又裝聾作啞,我就知道,都跟老子擱那兒玩話術呢,媽的就沒打心裏想合作過。”

一上車他的話就噼裏啪啦過來了。譚豐性子急,幹什麽都這樣。

溫知予早已習慣,說:“沒事,那下次不和這群人打交道了。”

譚豐:“唉,我也是去科技會展才認識的這些大佬,這兩天又是陪玩又是喝酒還以為有戲。其實他們本行不搞遊戲,壓根不是真心。這樣看來,咱們還不如帶著項目一家家發行商誠意敲門呢。”

溫知予望著窗外的雨,嗯了聲。

他又問:“你剛剛在幹嘛啊?出去沒看著你,在哪等呢。”

“前台好心,說有個茶水間空著,就讓我去坐著休息了。”

“這兒要麽是包間,哪來的茶水間。”

“不知道,我也覺得不像,門口掛著什麽…天街廳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