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頁)

沈西淮手裏拿著一個眼熟的玻璃杯,靜安不作他想,上回是跟她要回手表,這回他是來還杯子。

她略站了站,向他走了過去。

靜安再次聞到了酒味,熏染的醉意一定程度稀釋了沈西淮身上的壓迫感。

“剛下班?”他直接略過了稱呼。

靜安被他身上淺淡的味道牽纏,“沒,剛跟朋友吃完飯回來。”

她想起那些新聞,沈西淮跟鄭暮瀟不至於互不待見,但整日被拿來反復比較,鄭暮瀟每每提起沈西淮情緒都很復雜,沈西淮大概也不太願意聽見他的名字。

他微點了下頭,“杯子還你,檸檬水很管用。”

靜安伸手接下,那上面似乎還殘留他手指的溫度,她腦袋有些空白,不知該怎麽將對話進行下去。

“那…我先上去了。”

頭頂月亮露出一點清光,靜安攥緊杯子轉身往前。一個玻璃杯可還可不還,他卻特意跑一趟,靜安不太明白。

她步子不快,隨即忽地一頓,回頭看見沈西淮仍站在那兒,他目光恰好也落在她身上,兩道視線一交織,靜安提高音量:“你趕時間麽?我給你煮醒酒湯吧。”

他似乎愣了一下,靜安也跟著呼吸一滯,隨即就見他朝她走了過來。剛才她走得倉促,說了不過三兩句話,實在很不禮貌,即便不請他喝醒酒湯,她也該再說點什麽。

沈西淮很高,肩膀寬闊,隨著他走近,靜安也漸漸擡高視線,微仰起頭。

“你好像喝了很多。”她聲音低下去。

沈西淮低頭看她,“嗯,不帶路麽?”

他聲音很低,靜安聽出他話裏的霸道,頓了頓說:“你要不要跟司機說一聲?”

他一秒也不停,“不用,走吧。”

靜安住的復式公寓,不大,木質地板上鋪了宜家的地毯,靜安喜歡坐在上面一遍又一遍看早期的無聲喜劇電影,地毯上散落幾本書,她迅速收好摞在旁邊。

“你先坐會兒,”她回身看他,狹窄的玄關在他的襯托下顯得愈發局促,“進來吧,架子上有餅幹,你要是餓了可以吃。”

說完一頓,“晚上吃過東西麽?”

沈西淮走進來,“吃了,又餓了。”

靜安一時語塞,剛才一路上她多次想開口,都被沈西淮的沉默硬生生止住。他不說話時周身散發著很強的氣場,即便新聞裏的他健談又隨和,但靜安總覺得他身上有一種疏離感,又仿佛在壓抑著什麽,始終沒有釋放出來。現在終於開口說話了,氣場反而更強了。

“那你等一會兒,我盡快。”

見他坐下,靜安鉆進廚房。鑒於時間跟材料有限,她只能煮沆瀣漿,這名字聽起來稀奇,原材料不過是甘蔗跟夏季蘿蔔,切塊煮爛就好。

甘蔗解酒,蘿蔔消食,為了充分發揮蘿蔔的作用,靜安又著手準備雪蟹拌面。有話說,你吃什麽,你就是什麽。冰箱裏有爺爺奶奶送來的海膽黃,靜安不知道沈西淮是不是海膽。

她甫一回頭,見沈西淮出現在廚房口,頭頂幾乎擦過門框,視線淡淡落過來。

靜安以為他有急事要走,卻聽他問:“要不要幫忙?”

“不用,你吃海膽麽?”

“可以。”

廚房偏窄,沈西淮一進來,靜安本能地往旁邊讓了讓。面條已經在煮,熱氣往外彌漫,靜安再次覺得熱,她挪開視線,正要伸手,沈西淮似乎看出她想法,先一步打開頭頂的櫃子,“要拿什麽?”

兩人挨得極近,動作間胳膊蹭著胳膊,他聲音經過氤氳的水汽傳到耳朵裏,像茫茫海面上逐漸清晰的船,靜安腦袋一空,擡頭時只覺沈西淮那張臉不太真切。

其實在靜安的審美裏,她更喜歡鄭暮瀟那樣清新陽光的長相,雖然他本人跟氣質不太相符。而沈西淮算不上特別好看,網友稱他長了一張冷清禁欲臉,看起來十分薄情,靜安想到的詞卻是“幹凈”,或許是因為他舉手投足間瀟灑不羈,從不拖泥帶水,加上他很會穿衣服,無論是日系還是英倫復古,身上也透露著爽利感。

靜安隱約感受到他的呼吸,努力找回些神思,略一沉吟,那張臉卻忽地逼近,還沒來得及避開,只聽頭頂櫃門“嘭”一聲彈回去,沈西淮的吻便鋪天蓋地落了過來。

他舌尖的紅酒味有些烈,帶著清淡的香氣,身上幹凈的味道也一並籠罩下來。靜安在混沌中意識到,沈西淮大概醉得不輕,他掌心按在她頸後,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動作算不上粗暴,卻帶有不容拒絕的力量感,而靜安也在不斷勾纏的唇舌間本能地攀住沈西淮的肩,徹底忘記了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