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合一]

獨自坐車回南山院的路上, 雲織坐在後排,難得身邊沒有那道壓人的氣息,她姿勢放松了很多,倚靠在車門邊, 安靜看著窗外不斷向後流逝的燈河, 眼前卻還是那張照片裏拍到的情景。

雲織忍不住審視自己。

她可能在不自覺的時候, 對秦硯北的界限感有些模糊了。

以前她身在其中,看不到,還沒有什麽感覺,但剛才的第三方視角清清楚楚, 哪怕拍照瞬間的那個親密舉動是個小意外,也不影響動作和氣氛的出格。

她在跟秦硯北剛認識的時候就提醒過自己, 他是救命恩人,她對他有不自覺的信任和親近感這沒問題, 可只限於報恩, 不能牽扯別的。

太子爺跟她身份雲泥,哪怕她站著不動, 只要在他身邊, 都容易被別人誤會成別有目的的高攀,何況現在彼此之間熟悉, 她受他照顧越來越多,又住在一個屋檐下,她就更容易因為急於報答他,把握不好相處的分寸。

她應該反省,免得給秦硯北造成困擾。

雲織感覺到前面司機的眼神時不時透過後視鏡落在她身上, 想說什麽, 又不太好意思張嘴, 她直了直身體,禮貌地主動開口:“怎麽了嗎?”

司機笑笑,搖頭說:“沒有,就是……您別介意啊,我就是好奇,秦總身邊從來沒有過姑娘,您還是第一個,平常我也不敢看,趁今天秦總不在,想看看是什麽樣的人。”

雲織覺得這話裏的意思有點奇怪,順著問:“什麽樣的?”

“我說不好,反正跟平常見過的那些大小姐不一樣,幹幹凈凈的,漂亮也很天然,好相處,”司機趁紅燈,有點赧然地撓了下頭,感慨了一句,“原來秦總喜歡這樣的。”

雲織這才醒悟過來奇怪在哪,趕忙澄清:“不是,你誤會了,我跟秦總不是那樣的關系,因為他身邊沒人,我單純就是來照顧他的傷病,等他痊愈我就走了,你幹脆把我……當成來南山院幹活兒的正常打工人就行。”

司機笑得更開了,表情很明白,他都懂,他不會揭穿。

雲織想來想去,也沒法解釋得更多,報恩那些話,畢竟涉及秦硯北的隱私,她總不能逮誰跟誰說。

不過這已經給她證明了,她的存在是真的很容易被誤會,要是她自己再不把邊界拎拎清,那就更百口莫辯了。

她不能給秦硯北添這種麻煩,太子爺什麽家庭背景,要是因為她被人亂傳,指不定會有多少後患。

她也不想讓自己有曖昧不清的傳聞。

雖然她從沒有見過十一的臉,找不到他任何信息,但她知道,她確實為那個人心動過,即使當年還小,青澀得什麽都不懂,記憶全憑自己勾勒,可並不影響……

這麽多年過去,她長大成年,早已經抹掉了當初所有孱弱狼狽的痕跡,依然默默的,無聲無息惦念著那個她連身份年紀長相都不了解的人。

也許她這一輩都無望認識他,就算見了面都不會相識,她也不願意走出心底一直紮著根的那扇狹小天窗。

雲織回到南山院沒休息,直接去花房裏種菜,答應秦硯北的事她當然得說到做到,吃不吃是其次,只要他從樓上窗口望下來能看見一片生機勃勃的綠,就足夠有價值了。

她以前在桐縣跟奶奶生活,經常陪老太太去山裏,什麽都幫著種過,手法很熟,九點多就種完了一片。

秦硯北接近晚上十點才進家門,送他回來的助理臨走前還一頭霧水地偷看了一眼閻羅王,實在沒想通他怎麽會大晚上的突然需要錢夾。

秦總眼光高得離譜,買錢夾也一樣,等不及訂貨,必須今晚拿到,所以只能在懷城目前有的現貨裏選,沒有照片位的還排除掉。

最後太子爺勉為其難挑出來一個,助理也是開車時無意中發現,他坐在後排,竟然把一張拍立得照片裁成合適的尺寸,端正放進了錢夾裏,貼身攜帶。

秦硯北的錢夾本來放在內側口袋,進家門以後,他看到後院花房燈亮著,知道雲織在那,就專程把錢夾換到了大衣外側口袋裏,而後不疾不徐轉動輪椅過去。

他可以再縱容她一點。

她不合時宜地臉皮薄,不敢跟他親近,他就勉強多給她一個機會。

錢夾裏放她照片,夠讓她意外了吧。

在遊樂場她顧慮多,怕人看,難為情,行,他試著去理解小姑娘的腦回路,那現在已經在家裏,沒有旁觀者,看她還有什麽可猶豫。

好好的約會,竟然機會都不知道把握住。

等輪椅停在花房玻璃門外,雲織的菜基本種完了,她腳邊沾了不少泥,手指上濕漉漉都是水,回頭看到秦硯北,對他笑得很淺。

她溫聲說:“硯北,你上樓休息吧,我快好了,菜籽需要長一段時間,有些菜苗過些天就可以吃,到時候讓鄭阿姨做給你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