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彭春與費揚古並肩走出禦書房,他道:“你最近很忙?”

費揚古一頭霧水,他與彭春雖同朝為官關系甚好,像這樣關心他忙不忙還是頭一次。

他緩緩搖頭,“吳三桂死了,其他人不成氣候,咱們這些武將都清閑下來,哪裏又忙呢?”

散軼大臣是武職二品官,主要負責皇上的安全。比起這個,費揚古更喜歡去戰場拼殺。

這個官職無定數,大部分都是皇上恩封得來的。說是負責皇上安全,實際上與閑職差不了多少。

皇上又不出宮,皇宮裏行走自有太監跟隨,哪用得著他?

費揚古面朝前嘆息一聲,因著姐姐,他與皇上之間終究是有隔閡的。換做是他,只怕也不能平心靜氣的重用‘仇人’的弟弟。

彭春贊許的點頭,“是啊,這次撤番經歷的時間可不短,以前咱們在戰場沒時間,如今好不容易回京,也該多陪陪妻女了。”

彭春意有所指。

費揚古站定,他輕笑一聲,“你有話不妨直說,我以為憑咱倆的關系,用不著這般拐彎抹角。”

吳世璠雖然被抓,收尾還沒有結束,禦書房周圍來往著不少的大臣。

彭春只看了費揚古一眼沒說話。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他這才開口:“咱們已經分支,原本這是你的家事我不應該多管閑事。不過你夫人實在太不像話。”

“我好歹是她前族長,又是國公,她不經許可上門已是不對,還以勢壓人妄圖搶奪我夫人的海棠。”

“你們想巴結惠嬪與大阿哥,想要那功勞是你們的事情。我彭春只忠於君主。”

“看在咱們是一個祖宗的份上,我不得不提醒你,功勞不是那麽好爭的。漢人的史書你讀的比我多,多少人功成名就,又有多少人埋屍荒古,我想你比我清楚。”

到底是皇宮彭春話沒有說的太直白,但他知道費揚古一定聽懂了。

費揚古臉色鐵青,眼看著彭春要走出宮門口,他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他對著彭春嚴肅道:“卿毓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你放心回頭我會管教她的。”

“我費揚古這輩子只想著征戰沙場,再無其他。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儲君之爭他怎麽會不懂,那是他曾經經歷過的啊。

當年姐姐生了皇阿哥,先皇高興不已,不但大赦天下甚至說出‘朕之第一子’的話來。

伯府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卻被架在火上烤。

尤其姐姐與先皇先後過世,那段時間他覺都睡不踏實,就怕有誰闖入府中來個‘清君側’。

好在今上仁慈,不但沒有問罪伯府,還重用於他。這才讓他有了喘、息的機會。

那時候費揚古就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動那個念頭。

想到這裏,他苦笑起來。

這才過去多少年,他是一如既往,卻不想有人開始不安分了。

對著彭春抱拳,鄭重的道謝之後,費揚古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彭春輕哼:“誰說老子是大老粗不會用謀略,老子只是不屑而已。”

瞧瞧,他現在不就三言兩語把費揚古給鎮住了。

宗室格格又如何,卿毓地位再高,在伯府也得聽費揚古的。

有費揚古在,她翻不出大浪。

想著卿毓被費揚古訓斥、關禁閉,整天哭天抹淚,再也不能出來惡心人,彭春神清氣爽。

他雙手往後一背、頭高高揚起,邁著八字步得意的回家邀功去了。

彭春回府後就摸到菀凝的房間,沒找到人,他黑著臉又去了覺羅氏的屋子。

果然在屋裏看到躺在床上玩的不亦樂乎的菀凝。

他輕哼一聲,覺羅氏只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去逗菀凝。

別人家的孩子怎樣她不清楚,自己的女兒當真是聰明,一雙大眼睛透著機靈勁兒。

她拿著個撥浪鼓晃悠幾下,大眼睛就會順著撥浪鼓的視線轉動。偶爾會高興的手舞足蹈,笑出聲來。

覺羅氏不理他,菀凝轉動腦袋看過去‘哈’的笑了一聲。

彭春高興的上前,“我的乖女兒,是不是想阿瑪了。”說著就準備把那張布滿胡須的臉湊過去。

覺羅氏錘了他一下,“你剛從外面回來,也不怕冷著女兒。”

滿足的親了女兒一口,彭春才說道:“我是那種人嗎?不信你摸摸,我身上暖和著呢。”

彭春糙慣了,冬日裏就一身棉衣外面罩個鬥篷,從來不用暖爐。用他的話說那是女人才用的東西。

別的官員上朝好歹還知道坐個轎子,他嫌棄別人嬌貴,下雪天都是騎馬。

天寒地凍,從皇宮到國公府這一路早就凍透了,偏彭春不覺得。

如今有了女兒,以往那些‘矯情’的事兒,他不用人提醒,自己就先一步去做了。

身披大氅,懷揣暖爐,入府後還特意去火盆前烤了火。為的就是抱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