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自卑

值得別人對你好

醒來的時候懷裏空落落的。

人已經走了。

大腦跟身體慢了半拍。

下了床之後, 那種熟悉的鈍痛感才沿著神經湧了上來，眼前發白，甚至產生了重影。

一種恐慌心悸的感覺瞬間席卷了全身。

那一瞬間, 腦海中有無數個聲音在瘋狂的叫囂。

——“為什麽又不見了？”

——“為什麽又讓他逃了？”

——“這算什麽？演戲, 全都是在演戲？”

叮——

清脆的鈴聲像是炸在耳邊一樣，瞬間把那些紛繁蕪雜的念頭壓了下來。

陸澤川捂著額頭，緊擰著眉, 拿過手機。

看到上面的新消息後，原先躁動不安的情緒突然安定了下來。

起碼知道真實身份了……

起碼之後不會再找不到人了……

另一半床已經完全沒有了體溫, 只有空氣中殘留的氣味昭示著昨晚發生了什麽。

陸澤川揉著太陽穴, 重新躺回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唯二的兩次動心，竟然都是同一個人……

現在帶入這個結論重新回過頭看, 之前所有的違和感都有了解釋, 一模一樣的習慣性動作, 相像的唇形和側臉……

動心之前是因為思維定勢認不出來，動心之後是潛意識的道德感和自我厭惡在譴責他。

他打從心底裏, 就不想把這兩個人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比較。

感覺對任何一個人都是一種褻瀆。

——“我做過很多不想讓你知道的事……”

不想讓我知道……

陸澤川皺了皺眉。

人會下意識掩藏自己不堪的過去, 哪怕是在最親密的人面前也不願意親自揭開那道醜陋的傷疤。

作為一名導演，他對所有人的經歷都感到好奇，但是他不會未經允許去探究別人的秘密和隱私，因為這是一種非常無禮的行為。

這是他第一次產生這種「想要不管不顧把別人的經歷探究得一幹二凈」的沖動。

如果下一次見面, 蘇欒還是對他說「我不喜歡你」、「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陸澤川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這是他第一次對什麽人產生執著的感情。

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的「愛」。

如果是的話，那他的「愛」好像也只是在變相的傷害。

說到底, 也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傲慢而已。

……

陸澤川擡手擋在額頭上, 閉上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眩暈感襲來，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一個陌生來電吵醒。

“喂……”

“喂，是陸先生嗎？”

陸澤川看了眼號碼，擰眉：“你是誰？”

“你好，我是蘇欒的父親。”

蘇欒的父親？

陸澤川皺了皺眉，坐起身：“請問你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陸先生，抱歉打擾你，我們家遭遇了些變故，現在急需用錢……我知道小欒前段時間在你手下拍戲，他的片酬什麽時候發，能不能現在直接轉過來。”對面的聲音聽上去很焦急。

“我現在就在醫院裏，還等著救命。”

——“我奶奶生病住院了。”

前段時間蘇欒的確是對他說過這句話，但是現在他回想起來，那應該只是一個脫身的借口。

陸澤川眯了眯眼睛，語氣平靜：“這位先生，你是從哪裏知道我的號碼的。”

對面連忙道：“是小欒告訴我的！”

“蘇欒他有兄弟姐妹嗎？”

“他有一個妹妹！”對方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陸先生你是不相信我是嗎，我真是他的父親！現在情況很危險，你就當行行好！當做是借也沒關系，我們之後會還的……”

“他沒有哥哥嗎？”

“啊……”對面愣了愣，斟酌道：“沒有。”

“表哥堂哥？”

“也沒有。”

陸澤川：“之前我跟蘇欒的監護人通過電話，對面聲稱是他的哥哥。”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沒有哥哥！”

“是嗎。”陸澤川輕笑一聲：“可那個監護人號碼是蘇欒自己留的。”

“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他寧願留一個外人的號碼也不願意留你們的。”

對面突然沉默了。

陸澤川眯起眼睛：“你是誰，為什麽要冒充他的父親。”

“冒充？”對面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一樣，怪聲怪氣地笑了起來：“我為什麽要冒充，我本來就是他的父親，他身體裏有我一半的血。”

“我知道他所有的事，包括他喜歡穿女裝，喜歡在酒吧裏釣男人。”

陸澤川皺了皺眉。

這個人知道蘇欒女裝的事情？

“原本我還想找一個看上去正當一點的理由，給你我留一點體面的，不過算了。”

對面陰陽怪氣道：“陸少爺，你應該跟我兒子睡過很多次吧，怎麽樣，他的滋味不錯吧，哈哈，畢竟是我當初一手調教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