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示愛(第3/4頁)

“你說的事,我已經替你辦過了,你答應我要放了文禧,放了我弟弟的!”徐貞雙呼吸急促起來,妄想與這天生壞種講道理。

趙東階微微一笑:“辦過,不等於辦成了。謝枝山不還好端端活著麽?你今日去道場,焉知圍觀那麽多人裏,沒有你的舊情郎?”

梨木地板,刷在表面的桐油早沒了那層光澤。樓上該是有人起身飲水,踢踏走路,步點響耳。

室內燭光微茫,在徐貞雙臉上灑出白蒼蒼的絕望:“我倒是後悔,當初沒有聽我爹的話,嫁給他。”幾乎每說一個字,便有一滴淚滑到頜緣。

“是後悔聽我的話害了他吧?”趙東階握住她的手,歪著頭笑:“你說,你爹要知道你害過他的得意門生,九泉之下,會如何訓斥你這個不孝女?”

說著,將徐貞雙的手引到自己脖子間,感受他喉結的仰動:“你也有苦衷,怪你那位嬌生慣養的弟弟吃不得苦,好好的邊城不待,居然敢逃……無端害你被連累,行那無恥之事。”

徐貞雙閉上眼,把頭撇到一邊:“滾。”

趙東階嗤地一笑:“當你這裏是香閨麽,本官很稀得待?”

他抽出手,任由徐貞雙後腦勺磕到地面,發出咚地悶響:“賤籍女,沾了本官的身,本官都嫌臟。”

說著起了身,再不看徐貞雙一眼,頂著濯濯清暉出了教坊司。

隨從蝦著腰迎上來:“大人,如何?”

趙東階平著聲:“徐文禧被救走的事,她應當不知。”

“難道營救並非謝大人所為,還是……謝大人不打算告訴徐姑娘?”那人驚訝地猜測。

提及謝枝山,趙東階眉目陰郁起來。知道目的但摸不清路數,最是令人氣躁。

低下頭,指腹間的唇脂慘紅一片,被他攏到掌心:“楊斯年什麽動靜?”

“北坨納貢,帶了位公主來和親,他正忙著歸置那位貴主……不過,咱們先前看的那幾個人,也快到他跟前了。”隨從跟著疑惑:“大人,為何不直接把人送到楊公公跟前,給他遞個人情,不正好麽?”

人情?趙東階往外走:“你當楊斯年是能籠絡能歸為所用的人?常伴聖駕的人,滑手得很,最是察言觀色裏的行家。東西喂到他跟前,他壓根不會看,只能得等他自己去查。”

“可楊公公這回陰了西寧侯府一把,想必也是與他那妹子……”

“有可能,但未必。”趙東階撩袍上了馬車,人都坐進車廂了,突然又將車簾挑開個角:“看看她樓上住的是誰,既然不會好好走路,把腿弄折。”

幾句就要廢了人的腿,長隨也不意外,緊著應了。

馬車駛出巷外,星輝潑在地上,滿街艾香。

端午的夜,格外淵長。

轉天下值,謝枝山回到府裏,聽苗九報了差事。

“那些藥送過去,表姑娘喝完躺一會兒就好了,還出來跟小的說話,對郎君很是感激。”

謝枝山淡淡點頭,沒多大反應。

大老爺們管這種事,到底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功績。

據苗九說,按那方子去抓藥,藥房老師傅還跟著追問,問是哪個女科聖手開的。

不過無奈歸無奈,單這一項,別說闌玉那渾小子了,天下男人都沒法跟他比。

還好他記得那藥方醫好了她,可見天爺的安排。自有道理。

這樣想著,不由感謝起那段憋屈的冤魂歲月。

這頭謝枝山兀自慨嘆,而蕉月苑內,司瀅心頭則揣著沉甸甸的疑惑。

天老爺,真是出鬼了,為什麽謝菩薩不僅知道她信期,還會給她開行經的方子?

那什麽洞玄子,難不成是女科醫書?

蔑簾掀開,織兒捧著個東西進來:“姑娘,袁小郎又讓人送東西來了。”

是一艘紅木船,造型古樸,做工非常精巧。船底的機簧一拉,桅杆便會轉起來,帶得帆布也在打圈。

司瀅看著把玩了會兒,嘴角漏出懷戀的笑:“這樣的船,以前我們家裏也有。高高大大好幾層,海上的風一吹,沉沉浮浮,喝醉了站不穩似的。”

織兒別的事上糊塗嘴快,但在司瀅的身世上很有分寸,從不追問,怕她想多了傷心,每每還要拿別的事轉移她的心神。

這回轉念一想,就提到了謝枝山。

“姑娘身子好些了麽?”織兒問。

司瀅摸了摸鬢角:“沒事了,就痛一天而已,吃過那幅藥,也不怎麽覺得冷了。”

織兒掃了掃嗓子,把聲音壓低了問:“姑娘,你覺不覺得……郎君最近越來越怪?”

怪麽?司瀅把手蓋到爐壁,湊嘴說了一句:“確實挺怪,怪嚇人的。”

“……”

織兒坐起身來,走到門上左右看了看,確認外頭沒人偷聽,這才把門關起來,掏出一條五色線。

“這是昨晚穿在姑娘褙子上的,看姑娘不舒服,我沒來得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