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江澤洲注意到, 孟寧話語裏的人稱代詞——
不是江澤洲,而是吐字清晰的, “江總”。
加上一紙合約, 此情此景,不像是情侶間的約束,更像是一場生意場上的談判。
這個“江總”, 提醒的不只是江澤洲, 更是孟寧。
畢竟往事可鑒,江澤洲在孟寧這裏,信任度直逼負數。
上一秒陷入甜蜜漩渦, 下一秒又大雨淋頭的經歷, 孟寧在江澤洲那兒體驗了不知多少回。誰知道他會不會今兒個心情好說是假情侶,改明兒又裝作和她互不相識?
孟寧足夠冷靜,也足夠清醒:“你可以看看上面的條例, 都是按照你說的寫的,看過之後要是覺得沒有問題, 在左下角簽上你的名字就好。”
兩人對視數秒, 先敗下陣的, 竟然是江澤洲。
他側過半邊身子, “先進來。”
孟寧:“嗯。”
二人分坐餐桌兩邊,江澤洲低頭掃視著合約內容。
原原本本,按照他提出的要求寫的, 只是合約最後,加了個時間。
有效期——
後面空著, 沒寫。
江澤洲問她:“時間為什麽沒寫?”
孟寧:“因為我覺得不能我單方面定時間, 得要我們商討一下。”
江澤洲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覺得多久合適?”
孟寧邏輯縝密:“我兩年內都沒有結婚的計劃, 你呢?你看你什麽時候想結婚,在那之前,我們保持這種關系。”
看似有條不紊,實則,孟寧放在桌底下的手,指甲緊摳手心。
手心,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液。
各種情緒蔓延,緊張,期待,惶恐不安。
江澤洲眼波無瀾,靜靜地盯著孟寧,放在桌邊的手輕扣桌面。
一聲。
兩聲。
三聲過後。
他起身回屋,沒一會兒,去而復返,手裏多了一支筆,和一塊印章。
江澤洲低頭補充合約,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翕動的雙唇,“時間我寫兩年,兩年內我們保持情侶關系,不得違約,如若違約——”
說到這裏,他眉梢挑起,面無表情的臉,顯得尤為寡冷,鋒芒畢露,“——我突然忘了,既然是合約,我們是不是要談違約的事兒?”
孟寧擬定合約的時候,壓根沒想到這一層。
她不像江澤洲,常年與人在生意場角逐撕爭,商人的城府無底洞,事事精明。
忡楞間,江澤洲緩緩提出意見:“支付違約金,如何?”
孟寧:“多少?”
江澤洲唇微牽,笑意幽深,“這不是一筆小費用,兩年的時間,我們兩家人估計見過不下十次面,圈子裏的人都會知道我和你的關系。一旦你出軌,我在圈內會是何種形象?旁人會如何誹議我?你有考慮過我的名譽嗎?”
高考語文的閱讀理解都沒這麽棘手。
孟寧頓了頓,“為什麽是我出軌,不是你出軌?”
分明他身邊的鶯鶯燕燕無數,還常年廝混酒吧這種地方。
江澤洲斯文又客氣地說,“我們的合同可以嚴謹點,如果是我出軌,我支付的違約金,是你的十倍。”
孟寧:“那如果我出軌,要支付多少違約金?”
江澤洲執筆,在合約上補充違約金。
看清他寫的金額後,孟寧沉默幾秒,半真半假地感慨,“你要是出軌了,我都不用買彩票,就能衣食無憂一輩子了。”
江澤洲眉宇間笑意更盛,但像是獵人看到獵物的笑,陰嗖嗖的,令人汗毛聳立。
“是啊,我的全部身家都壓在你身上了,哪兒還敢出軌?”
合同一式兩份,簽字畫押,江澤洲的簽名裏,還印了他個人的私章。
紅色印章烙下,江澤洲扯了扯嘴角,“這樣,你應該放心了吧?”頓了頓,他自嘲般開口,“還是第一次,有人質疑我的信用程度。”
孟寧裝作沒聽到,收起屬於自己的那份合同。
她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道:“合作愉快。”
江澤洲盯著她伸過來的手,兩秒後,回握住:“合作愉快。”
天邊映漾的彩雲被黑夜吞噬,月上枝頭,月夜涼如水。
眨眼已經到了晚飯時間點,事情辦完,孟寧起身要走,卻被江澤洲叫住,“一起吃晚飯嗎?”
孟寧左右看,“你叫了外賣了嗎?”
換來江澤洲疑惑發問,“你晚飯一般都是吃外賣?”
南城芭蕾舞團提供一日三餐,營養均衡全面,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據說舞團後廚的廚師是從隔壁五星級酒店高薪挖過來的。總而言之,孟寧每周一到周五的工作日,都是在舞團吃的,不需要下廚。周末兩天,她偶爾和朋友在外聚餐,偶爾回家,下廚的次數寥寥。
“不常吃外賣,但也很少下廚。”孟寧轉念問他,“你應該也很少下廚吧?”
“是很少,但是給女朋友下次廚,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