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百日誓師大會之後就是一模二模, 等到三模考完,高考也快到了。

距離高考還有一個多月的時候,高三黨進行高考前的體檢。

身高體重測血壓都是基本,速度也很快, 往測量儀上一站, 腳底還沒踩穩, 數據就記錄好了。

到了抽血這一環節的時候,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

抽血的地方安排在了學校的大禮堂,負責抽血的醫護人員坐在第一排,設置了三個台子, 前門進後門出。

等待抽血的隊伍排得長長的,一直延伸到了樓道裏。

站在外面等的時候還好,越靠近門口就越能聽到各種各樣的發言——

“姐姐, 你手法好嘛?能一次紮進去嘛?不會到時候把我胳膊紮成篩子吧?”

“抽多少啊?抽完血我是不是該喝個雞湯補補啥的?”

“有沒有不用針就能把血抽出來的法子啊, 我暈針。”

陳嶼舟還困著, 閉著眼雙手環胸沒骨頭似的靠在墻上, 聽著裏面傳出來的鬼哭狼嚎,尤其以男生為主, 無幾把語的嗤了聲。

都是一群小垃圾,抽個血跟要他們命一樣。

衣服突然往下墜,陳嶼舟睜開眼。

明芙站在他前面, 沒回頭看他,手伸後面輕車熟路的抓住他的T恤下擺抓了下, 提醒他該往前走了。

陳嶼舟掃了眼明芙抓著他衣擺的那只手, 從墻上起來蹭到她耳邊, “看都不看就往後摸, 不怕摸錯地兒啊。”

“什麽?”

這是明顯沒聽懂他話裏的意思。

陳嶼舟也沒解釋, 笑了笑:“沒什麽。”

他換了個話題:“抽血,怕不怕?”

“不怕。”

這有什麽可怕的。

“這麽厲害啊。”陳嶼舟的胳膊虛虛的壓在明芙的肩膀上,反手刮了下她的臉:“可我害怕,我暈針,怎麽辦?”

明芙側頭看了他一眼,帶了點疑惑:“你不是要、學醫?”

“誰說學醫的就不能害怕不能暈針了,你這哪來的偏見。”

“?”

怎麽就成偏見了。

這人這張嘴真是能把死人都氣活。

明芙不想再跟他說話,背過身去跟著人群往前挪。

奈何陳嶼舟的胳膊還搭在她肩上,她也甩不開。

很快就到了他們抽血。

說是三個抽血台,但其實都在一張大長桌子上,每個抽血台中間隔了一個座位。

陳嶼舟在明芙左邊的位置坐下,面朝著她那邊,嘴還沒停:“我說真的,我真暈。”

明芙沒搭理他,自顧自的挽起袖子,

四月底的京城還有點涼,明芙還穿著薄絨衛衣,身邊的陳嶼舟卻已經穿上了短袖。

護士把皮筋綁到胳膊上,讓血管更加明顯一點。

陳嶼舟還不死心,懶懶散散的“啊”了聲:“要開始了,一會兒我暈這兒你能不能把我扛回去啊?”

護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神經病,沒忍住,一邊用棉簽消毒一邊說了句:“放心,要是真暈了我們這裏有醫護人員照看到你醒來,然後護送你回班。”

陳嶼舟:“……”

誰要你們護送。

明芙抿唇笑了一下,擱在地上的腳冷不丁的被踢了一下,她看過去。

陳嶼舟木著張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抽血針已經準備就位,馬上就要紮進去,明芙輕嘆了口氣,另只手伸過去覆在他眼上。

“現在,行了嗎?”

小姑娘的手軟乎乎的蓋在他眼上,指腹貼在他眼睛周圍,掌心的溫度烘烤著他的皮膚。

許是因為不自在,小拇指屈了下,指尖輕刮他的臉。

他還能聞到清淡的梔子花香味兒,是明芙用的護手霜的味道。

腦海裏莫名浮現出剛剛她抓著自己衣擺的畫面。

陳嶼舟滾了下喉結,心裏“操”了聲。

好像行過頭了。

-

又是一年六月五,去年還是旁觀者的他們今年變成了參與者。

今年倒是沒再舉行丟書活動,因為去年有個學長不小心把準考證夾在書裏丟了下來,最後貓著腰滿地的找準考證。

年級主任知道這件事之後,氣得差點沒兩眼一翻昏過去。

然後這項活動就被嚴令禁止了。

早上明芙剛拐進高三樓層,就被從辦公室裏出來的吳鵬旭叫過去幫忙整理東西,再回到教室的時候,早自習已經上了一半。

還沒走到教室,就感受到了裏面的熱鬧,

她本以為只是沒有老師看管,所以大家都比較放松,結果走進去之後就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愣了一下。

然後她就看到陳嶼舟穿著那件寫滿了名字看不出本來面貌的校服。

陳嶼舟時不時的就往門口看兩眼,見明芙回來,他朝她招了招手:“總算回來了,趕緊簽完我把衣服換了,這什麽破料子,紮死我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天天穿著它的。”

他拿了根簽字筆塞進明芙手裏,扯著校服下擺:“快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