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冊禮(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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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十數日裏,倩貴嬪的冊禮就成了後宮之中最大的事。其實本朝尚未有過這樣冊封近一年後再補行冊禮的事情,但皇帝既然有心,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徐思婉在五月末搬進了披香殿,這是行宮之中一應供主位宮嬪居住的殿閣裏離清涼殿最近的一處,遷居當日,殿門口就被來往道賀的妃嬪圍了個水泄不通。

徐思婉本無意見她們,但想想前些日子吃的種種暗虧,見也就見了。畢竟後宮這個地方一旦失勢,大有委屈可吃,若在風光時還不盡興風光,那真是與自己過不去。

六月初七,倩貴嬪大行冊禮。六宮嬪禦奉旨觀禮,絲竹雅樂之聲在披香殿中響了大半日。臨近晌午才算禮成,帝後落座到殿中主位上,徐思婉行上前向皇後施大禮叩拜,聆聽訓示。

皇後撐著笑道:“若是旁的嬪妃便也罷了,倩貴嬪素來得體,無需本宮告誡什麽。日後照舊盡心侍奉陛下、與六宮姐妹和睦相處便是。”

“諾,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誨。”徐思婉俯身叩拜,心下回味著皇後那幾乎支撐不住的笑,好一陣痛快。

她想,皇後原該是備了許多話來給她下馬威才是。只是來的人太多了,連皇帝都親自前來,她便不得不將那些打算忍下,做出一派大度,與她粉飾太平。

所謂寵妾滅妻,大抵都是這樣開始的。

而後日子日復一日地過去,許是因為徐思婉風頭太盛,一時沒什麽人敢招惹她,後宮裏平靜得直讓她有些煩悶。

而朝堂之中亦沒有太多的消息,江南的水患仍是按部就班地治著,與若莫爾的戰事再度陷入焦灼,雖然久久不來捷報,但暫時也沒什麽太多的困局。

這樣的局面,徐思婉也就只得按兵不動,每天無外乎是心如止水地陪伴在皇帝身側、皇帝忙時她就去侍奉太後。

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氣轉變,太後病情反復得厲害,脾氣也愈發暴戾。

六月末,徐思婉眼看她命人將一個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的宦官押出去賞了板子;到七月上旬,已變成一宮女只因發髻不小心松了一些就被打得只剩了半條命。

再到七月下旬,這火氣終是燒到了徐思婉頭上。因徐思婉喂她服藥時有一匙藥偏燙了些,就被太後一把推開,她顧不上衣裙被藥汁濺濕,慌忙跪地謝罪,太後怒不可遏:“如今是看哀家病得久了,你們一個個都不盡心了!還是你自恃陛下寵你,便在哀家面前也敷衍起來?來人!”

她話音剛落,外頭聽命的宦官就入了殿,太後闔上眼睛,狠狠道:“押她出去,賞二十板子,讓六宮妃嬪都來看著!哀家還沒病死呢,容不得她們這樣造次!”

這副暴戾的樣子,與從前的慈愛寬容判若兩人。

徐思婉驚然吸氣,本想爭辯,但擡眸望見太後那張被病痛折磨得脫相的面容就知大概說什麽也不頂用。倒是跟前服侍的宦官嚇壞了,急忙要上前勸:“太後娘娘……”

不待他開口,崔嬤嬤及時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噤聲,又一睃那兩個不敢進來聽命的宦官,姑且將徐思婉先押出了殿門。

崔嬤嬤跟著一並退出了寢殿,領他們到了側殿,朝徐思婉福了福:“娘娘在此稍候,奴婢這就遣人去稟陛下。”

徐思婉心弦暗松:“多謝嬤嬤。”

崔嬤嬤無聲一喟,當即差了個腳力快的宦官去清涼殿稟話。就這麽片刻的工夫裏,徐思婉便聽寢殿裏摔了杯盞,也依稀聞得太後在斥罵:“怎的一點動靜也無!哀家說話已這樣不頂用了嗎!”

宮人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既不敢真將徐思婉拖出去打,也不敢編謊話欺瞞太後,只得連聲告罪。

所幸皇帝來得也快,伴著外面的一陣問安,側殿殿門推開。徐思婉擡眸看去,他神情緊繃,眼見她在茶榻上安然坐著才松了口氣,仍是問了一句:“無事?”

她邊起身邊道:“崔嬤嬤善變通,臣妾無事,只是太後娘娘……”

他頷首:“朕去看看。”語畢側首,視線落在花晨面上,“先送貴嬪回披香殿。母後要罰貴嬪的事,不許透出去。”

太後金口玉言,哪怕這吩咐顯然失了分寸,宮中沒有照辦也依舊會引起議論。

花晨恭謹應諾,忙扶著徐思婉離開,出了壽安殿後忍不住道:“太後娘娘怎會變化如此之大?月余前還好好的呢,可別是有人動了什麽手腳。”

宮中時時處處都有人在動手腳。徐思婉聞言也不由心弦一沉,但轉念細想便知是她多心,苦笑搖頭:“若能動手腳到太後身上,那真是手眼通天了,便是皇後也沒那個本事。況且太後不僅不理朝政,就連後宮的事也不大插手,誰也不必害她。這種沒由來的猜疑,你休要亂說了。”

“這些奴婢倒也明白。”花晨仍舊擰著眉,“奴婢只是覺得這變化大得讓人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