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燈會(第2/4頁)

但其實若仔細一想便可知,後宮妃嬪那麽多,只消稍得他幾分喜歡的,大抵都能被他這樣哄上一哄。說到底,他才是最享受的那一個。徐思婉在心底嘲弄他這樣的“深情”,但心下其實也知,他面對每一個人的時候,這份“深情”大抵都是真的,左不過就是都沒有她們想象的“深”罷了。

所以若真為了他的這一點點情鬥得死去活來,真是最大的不值。

可若是及時行樂,那她何樂而不為?

用完晚膳,二人各去沐浴更衣,而後就躺到了床上。因時辰尚早,他們都無睡意,徐思婉便慵懶地伏在他胸口處,尋些有的沒的來說,前後的話題之間往往也不挨著,最像家人說話時該有的樣子,想起什麽就講什麽。

他多數時候都只安靜地聽,偶爾搭兩句話,亦或給她也講一兩樁趣事。天色再晚一些,宮人們退出臥房,燭火熄滅大半,只留兩盞氤氳出曖昧的光線,他們就不約而同地起了興致。

她一聲低笑,環住他的脖頸。

經了大半載的相處,她對他愈發熟悉,察言觀色之下也愈發清楚他喜歡她有怎樣的反應,於是她一顰一笑都做得恰到好處。在合適的時候,她亦會直視他的眼睛,美目含羞之下既顯得柔情蜜意。

這般的一夜他們自然都享受其中,這是她在宮裏為數不多的一點真正的歡愉。

翌日他還是起得很早。她知他起了,自己卻疲累得全然睜不開眼,索性翻了個身就又睡去。他好似有所察覺,低笑著俯身,在她側頰上吻了一吻才起身離開。

徐思婉自顧又睡了許久,到了日上三竿才終於起身。花晨領著人進來服侍她盥洗,她張口一說話,才發覺自己嗓音啞了。

徐思婉雙頰驟紅,垂眸閉口不再多語。唐榆無聲地低下眼睛,安靜地退出臥房,過了半晌又折回來。

彼時徐思婉正坐在妝台前,擡眼看去,他手中多了一方托盤,盤中只一茶盞。她並無晨起飲茶的習慣,但他還是走到她身邊,將茶盞放在了妝台上。

“潤喉的茶。”他輕道,徐思婉抿一抿唇:“多謝。”

這兩個字也說得字字沙啞,她說完就不再作聲,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而後的一上午,她飲了不知多少盞潤喉的清茶,晌午再睡一覺,下午嗓中的不適可算緩解了大半。

再至入夜時分,張慶忽而疾步進屋,擡眸掃了眼見面前都是近前服侍的幾個,才上前道:“娘子,含元殿的宮宴剛散,聽聞陛下發了大火。不及宴席散去就走了。”

“怎麽?”徐思婉讀著書一怔,放下書想了想,眸光微凝,“今日是與番邦使節的宴席……還是為著若莫爾的事?”

“正是。”張慶躬身,“聽聞這回前來的使節比去年還要囂張一些,在宮宴上多有不敬之舉,又是張羅著群臣飲酒,又是叫嚷宮人要求加菜,大有喧賓奪主之意。鴻臚寺勸了幾番,他們也未見收斂,武將們先行怒了,說了幾句不好聽的,陛下就離了席。”

“這可是件大事。”徐思婉微微屏息,“你們盯著點紫宸殿的動靜,若再有什麽,及時來告訴我。”

“諾。”張慶頷首,又言,“玉妃娘娘那邊的情形,想來娘子也想知道。”

“自然。”徐思婉勾笑,“鴻臚寺為著若莫爾的事忙了大半載,如今還是鬧成這樣,玉妃只怕是要頭疼的。不過麽,有的時候就會是這樣事與願違,她也該心裏有數。”

而於玉妃而言事與願違的,只怕還不止若莫爾一事。

當晚,楚舒月至紫宸殿求見,原有邀寵之意,皇帝卻沒見她,轉而翻了瑩貴嬪的牌子。

到了次日天明,宮宴上的不快已傳遍皇宮,整個宮中都多了幾分緊張的氣氛。徐思婉只做不知,既不去紫宸殿,也不主動開口說不去燈會也罷,於是到了下午他還是如約來了。

他穿了一襲並不惹眼的銀灰色常服,面若冠玉,好似一位書香門第的貴公子。她打扮得也比平日清素許多,只是那抹嫵媚猶在,伴在他身邊,正襯那句郎才女貌。

她就這樣歡歡喜喜地隨他出了宮門,二人登上馬車坐穩,馬車旋即向皇城門外隆隆駛去。隨行的宮女宦官雖然不少,但也都換了常服,隨在馬車兩側的樣子只像大戶人家出遊,若不細看,尋不到多少皇家的跡象。

京城之中,集市分為兩處,一為東市、一為西市,過年時的燈會在兩邊都有,只不過頭些日子都是東市熱鬧一些,唯有上元那天,因氛圍格外熱烈,兩邊才都會辦得隆重。

齊軒便命馬車直接往東市去,他們離宮時是下午,到東市正值夕陽漸落之時,滿集市的花燈剛剛陸續亮起,星星點點地在攤位上鋪開,似要與天邊夕陽爭輝。

徐思婉與他漫步街頭,始終都是一副歡欣的樣子。其實這般與天子同遊也確是開心的,因是微服出巡,規矩禮數都更松散些,他又有心哄她且出手闊綽,許多時候只要她誇一句哪盞燈,他就會示意宮人買下,這樣毫無顧忌的買東西誰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