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畜(第2/4頁)

槐楊村由沸騰的吵鬧,瞬間轉為闃無人煙的寂靜。

寂靜到人心裏發慌發寒。

一陣夜風吹過,卷起新娘紅蓋頭一角,只露出幽黑一抹。

濃烈的血腥氣和淡淡的腐肉氣從鼻尖略過。

陳晴咽了口水,小聲問:“我們、我們怎麽做?”

她話剛落,脖子上的絲巾忽然被一只柔軟漂亮的手抽走了。

陳晴一路狂奔,精神和身體都極為疲憊,又對身邊的人不設防,那絲巾就輕巧地被早就計劃好的祝雙雙拽走了。

“陳晴姐姐,我借你的絲巾用一下。”

祝雙雙說這句話時,他們已經看不到她了,只能憑聲音模糊確認她的大概位置。

“雙雙,你別沖動!”陳晴壓著聲音跟她說:“上次我跟寧宿躲在絲巾下,屠夫都能察覺到,她要是鬼主,這個絲巾根本沒用!”

“可是,她很僵硬。”祝雙雙說,“而且,我們根本沒時間了,沒得選。”

祝雙雙說這句話時,聲音已經越來越遠了。

是陳天陳晴聽不懂的話。

“上次我沒有去摸門司機小姐的臉,這次是我該去掀新娘的紅蓋頭。”

門口留著一雙小白鞋,女孩嬌嫩的腳掌踩在青石板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最怕這時起夜風,院子裏黑綠色的綠葉在風中搖曳。

地上黃綠色的柔軟細長草葉,在風中彎下腰。

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突然,草葉子上滴下一滴水珠。

接著,在緩慢的進程中,在越來靠近新娘時,那水珠越來越多,滴滴答答落灑落在草叢中。

陳天陳晴和蘇往生緊張也跟著要冒汗了。

同時,他們擔憂不已。

尤其是蘇往生。

陳天陳晴可能只當祝雙雙膽小在害怕,蘇往生是知道祝雙雙的敏感度有多高的。

通過這兩天的觀察,蘇往生摸到了一點規律。

祝雙雙並不是在危險的地方就會難受,而是在有危險突升的時候。

比如她坐在車裏,經過屠宰場會難受,當她適應裏那裏的危險後就好很多,再遇到危險遞增的屠夫就又會難受,適應了屠夫在他身邊也不會難受。

她在這個鬼村裏,當環境很平和時她很正常,小孩身上浮現裂紋時,她就會應激難受。

可以說是人形危險預測器。

她此時這樣,一定是這個新娘極度危險。

蘇往生:“準備好,這個新娘異常危險,她可能就是鬼主。”

陳天:“你們兩個善後,我去。”

他話語剛落,前面就出現了異動。

祝雙雙縮在絲巾裏艱難地喘息,她腿軟得已經撐不住身體。

她大口又極輕聲地喘著氣,氣管如被幹砂磨礪,又啞又疼。

耳邊有難以描述的聲音,好像火山爆發一樣震顫她的耳膜和大腦。

大腦被撞擊得懵懵的如一團漿糊,無法思考任何事。

除了那種聲音,她的耳朵也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了,山體崩裂的聲音裏,隱隱夾雜著憤怒的哀嚎。

祝雙雙搖了搖頭,雙手撐在大腿上站起來。

她用力閉了閉眼,腦海裏那個一直擋在她面前的少年消失了。

眉峰擰出上揚的狠勁,她擡手直接掀開了頭上的絲巾。

這樣,她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再也不能躲在那條絲巾下自欺欺人。

血色的月光落在女孩蒼白的臉頰上,長長的睫毛和她汗濕的額前碎發一樣濡濕。

隨著她的奔跑,她身上的絲巾從她長發上開始蕩起層層漣漪。

濕潤的手指用力握住紅蓋頭一角,指骨關節凸起泛白的弧度,向上一掀。

“你到底是誰!”

紅嫁衣新娘輕飄飄的紅蓋頭,被祝雙雙用力揚起,那個紅蓋頭上移了5厘米,旋轉著飄落擴大,把祝雙雙蓋了進去。

一個紅蓋頭蓋住兩個僵硬的身體。

月光透過紅紗,為蓋頭下的空間投入絲絲縷縷的紅光。

祝雙雙鼻尖蹭到一撮硬挺的黑毛,她的眼睛對上一雙浸滿血淚,眼珠破碎,眼眶如要破裂的獸眼。

新娘肩膀之上,那一顆黑狗頭,如深淵中被擾醒的惡魔,臉部毛發抖動,肌肉向上收起,對她張開了血口大盆。

寧宿醒來時,寒冷砭擊著他的皮膚。

冷得不可思議。

他已經很久沒這麽冷了,他不該這麽冷才對。

小時候冬天沒有棉襖穿,他也活蹦亂跳的。

即便寧宿睜開眼發現自己深陷在雪地裏,他也認定他不會冷得大腦幾乎無法思考。

與此同時,他的腳上被刀割一樣疼。

他嘗試著動了動,用盡全身力氣,從雪地裏拔出一個完好的小豬腳。

“……”

豬腳太小了,十個都不夠他吃。

寧宿正盯著自己的豬腳,思考這樣的豬腳有多少個才夠他吃時,他聽到一道極其微弱的絕望的嗚咽。

寧宿順著這道聲音,在旁邊不遠處,看到一個和他一樣深陷雪地中的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