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血鶯?”

許辭側頭看向祁臧, “你覺得哪裏不對?”

血鶯在見到許辭的時候,直接報出了他的名字, 卻又威脅他,如果她坐牢,就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其他警察。

後來許辭主動摘掉耳麥以騙取她的信任,那會兒在許辭的視角裏,血鶯並不一定知道耳麥的事、也不一定會主動檢查耳麥。

可按實際情況來說,血鶯提前見過平安、並成功說服平安站在她那邊,她是知道這件事的。這等於她已經把許辭“賣”了, 又何談威脅?

祁臧此刻對許辭提到的無非是這個細節。

許辭道:“我當時其實也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過那會兒根本顧不上深度挖掘血鶯的目的。另外……我雖然沒有對平安具體說過什麽, 但他知道前去抓捕血鶯的你我二人是同學。那麽血鶯也會知道。

“從這點來說,她的威脅其實是成立的。在她看來, 你可能已經知道我的身份, 或者即便不知道,我們既然能這麽合作, 關系應該不錯,那麽即便你通過耳麥聽到了,後面我也可以讓你幫我隱瞞的。”

許辭並未覺得此事有太大的異樣還在於,其實那個時候血鶯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她沒時間打謎語,直接提‘許辭’這個名字,讓他知道她確實知道點什麽, 進而願意跟她聊下去, 知道她曾是四色花裏地位不低的一個人……最後她才有可能與他達成利益交換的協議。

何況她其實也當著耳麥只說了一句‘你叫許辭、換了身份、在防警察’什麽的,根本沒有講述任何細節。

如此, 那話其實什麽也不算。

聽到這話的警察事後察覺異樣、大不了找許辭調查。然而只要血鶯不提供詳細信息, 他連調查的方向都沒有。畢竟許辭當年執行的是特殊任務, 就連警方的內部档案上也沒有許辭的任何身份信息。

許辭找個由頭把這件事解釋清楚,基本上也就混過了。那名警察揪著一句話不放、四處調查,最後搞得人人知道這件事、以至於那名高層“內奸”也聽說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許辭把自己的大致想法告訴了祁臧,又道:“這也是血鶯沒必要在押送期間對身邊的警察隨口說這件事的原因。她必須要在審訊時,聲稱自己有重要情報要提供,要求更上一級的警察來審訊,將‘許辭’和‘謝橋’相關的來龍去脈說清楚,這才有意義。所以我主要擔心的是審訊環節,這才讓你和劉副廳幫忙。”

“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我想多了。但如果……”祁臧看向許辭,“我在想,萬一那不是她真正的籌碼呢?”

許辭淺淺皺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麽,片刻後他道:“她那樣危險的、殺人不眨眼的人,不在乎多一個罪名,為了泄憤,當時一定會按下按鈕讓我粉身碎骨。可如果我沒死……”

祁臧難免有些擔心:“這麽多罪名砸下去,她死刑跑不了。這種情況下,她報復你的後招……你覺得會是什麽?”

良久,許辭開口:“血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第一,即便被判了死刑,她會想辦法延緩死刑執行。四色花這個組織的名單,會是她的籌碼之一。她會對警方采用拖字訣,今天報個小嘍嘍,十天半個月再報一個他們的據點……”

“至於第二,如果你的擔心成了真,所謂將‘我就是叛徒許辭’的這件事告訴其余警察,讓他們逮捕我,其實只是血鶯的虛晃一劍,那麽她的真正目的,其實是將這件事告訴那個藏在我們隊伍裏的內奸。她想讓內奸知道,我不僅又回來了,還成為了清豐集團的高管。

“但如果市局並不存在那個‘內奸’,就看她怎麽把這件事傳遞給四色花,讓他們殺了我,以絕後患了。”

表面上,血鶯威脅許辭的是,她會把謝橋是許辭的事告訴警方,讓他們把許辭當做叛徒。

然而許辭當年畢竟是被冤枉的。這件事還有得調查,並不是能一錘定音的事。許辭不一定會得到一個壞結果。

所以,血鶯真正想做的,不是告訴外界,謝橋是許辭,而是反過來的——她想告訴清豐集團和四色花的是,八年前的許辭,是現在的謝橋。

祁臧神色極為凝重,不由雙手撐在許辭面前的桌面上,以一種不容置疑、不容反駁的表情看向他。“親手把你送進拘留所,我擔心你吃不好穿不暖睡不好……但我現在發現,這幾日你在那裏,反而是安全的。

“等流程走完,把你的嫌疑洗清……你住我家裏。上下班我接送你。”

許辭:“……啊?”

祁臧:“要麽我住你家裏也可以。”

許辭:“那個祁臧——”

門在這個時候被叩響,舒延走進來,目光來回在這二人身上來回打量,然後他皺眉看向祁臧:“祁隊,走?先去審訊血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