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鹹魚變乖

二月二十三,受召的太子和南疆主將封北意奉聖上旨意啟程回皇城。

陸孟說不通長孫纖雲,就只好留下了字條,然後在長孫纖雲檢查隨行軍醫,生怕陸孟偷偷跟著的時候,藏進了烏麟軒的熊皮大氅。

太子早早坐在馬上,衣冠肅整熊皮大氅圍得密密實實,看上去是歸心似箭,實際上大氅裏面藏了個人。

他抓著韁繩,撐起前臂,以免長孫纖雲看出異樣。

“太子殿下,”長孫纖雲對著烏麟軒躬身抱拳,鄭重托付道:“此去皇城路途顛簸,萬忘太子殿下同大將軍都一路順利。”

她說的顛簸非是顛簸而是兇險,陸孟窩在烏麟軒的懷中聽得鼻子發酸。

“南疆將要不太平,”烏麟軒也一語雙關道:“長孫副將也千萬要保重。不過長孫副將乃女中豪傑,自有神佛庇佑,即便是戰事再起,也定能夠逢兇化吉。”

到了這時候,長孫纖雲和烏麟軒心中對彼此的生疏和成見,也都放下了。

因為他們才是一家人。

“借太子殿下吉言。”長孫纖雲腰又彎了彎,眼中不受控制地彌漫上了一點淚水。

她看到了熊皮大氅下面露出的一角衣裙,知道自己的妹妹去意已決,又感動於她為了自己的夫君竟然置自身安危於不顧,眼眶酸澀,決絕轉頭,生怕落下淚來反倒顯得懦弱。

隊伍啟程前,長孫纖雲又看了一眼昏死的封北意,咬牙到額角青筋暴跳,抓著封北意低聲承諾道:“夫君,無論如何,我定然為你在戰場之上手刃傷你的罪魁禍首!”

等到隊伍啟程,長孫纖雲不能離開重光鎮,便派親兵送隊伍出道道關卡。

送人的正是師修遠,他看太子簡直咬牙切齒。

這些天一直都沒有朝上湊,就是害怕自己失控。

一想到自己的姐姐因為嫁他被嚇得瘋癲到如今,還在大婚之日下轎奔逃名節盡毀,師修遠就恨不得狠狠將太子踹下馬,同他這個除了臉之外沒任何行的小白臉狠狠打上一架。

烏麟軒自然是知道師修遠的,對他的怒目而視毫不在意,對他縱馬幾次三番擠到馬前的挑釁也無動於衷。

看上去像是怕了,但實際上烏麟軒根本懶得理會師修遠這樣的毛頭小子。

陸孟一直都藏在烏麟軒的懷中,抱著他貼著他,連腦袋都沒露出來。

一直到出了南疆最後一道關卡,師修遠終於忍無可忍道:“太子殿下難道不覺得羞愧麽,兩國和談之時被戰俘挾制,險些喪命,甚至被脅迫著放走了戰俘。”

“太子來邊關是犒軍,還是給烏嶺國丟人現眼的?”

男孩子十幾歲血性太重,一沖動什麽話都敢說。師修遠和他姐姐感情極好,他姐姐親手帶他長大,羞辱他姐姐正如羞辱他的母親一般。

師修遠如何能忍?

烏麟軒聽了這話,卻並沒有像師修遠預料之中的一樣,被激得三兩句話就像面對戰俘一樣昏了頭。

而是淡淡看了師修遠一眼道:“南榮赤月不是你們幾個放走的嗎?和我有什麽關系?我當時可說的是不要管我。”

“哈!”師修遠在關卡旁邊下馬,對烏麟軒的反應氣結。

“太子殿下金尊玉貴,被人挾持我等能怎麽樣?自然是要不惜一切保全太子性命。反倒是太子殿下,既然無法自保,又為何要朝著戰俘營帳旁邊湊,平白無辜給整個南疆的將士添了放走戰俘的罪狀!”

師修遠面紅耳赤,已經是徹底急了。

他其實也不是完全無腦,之前他確實不敢招惹太子,但是放走戰俘之後就不一樣了。

太子回到皇城便會遭受皇帝處置,師修遠乃是兵部師家的人,是皇帝的人,如果太子殿下敢在這裏打殺他,那麽就是“罪加一等”。

若是太子不敢打殺他,師修遠也正好出上一口惡氣。

只不過他得再怎麽好,也沒想到在軍營之中那個桀驁恣睢,戰俘給兩句話就炸的太子殿下,現在竟然如此沉得住氣。

他看著師修遠跳腳,輕嗤一聲說:“師修遠是吧,本太子記住了,回到皇城,定然好生的同父皇說明,師家之人是如何言語之上沖撞儲君,藐視皇權的。”

陸孟在烏麟軒懷中一聽,莫名地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烏麟軒今天有點不對勁啊……按照他現在的性子,不應該直接縱馬飛過這師修遠的頭頂,不管他死活只顧著趕路麽?

這當面不吵背後告狀,好像那小學生常常掛在嘴邊的——我給一個人告老師。

師修遠咬牙,面色微微一變,皇帝再怎麽斥責太子,也不能容許臣下藐視皇權的。

這太子實在是陰毒。

師修遠不敢再說什麽了,但是就這麽讓開又不甘心。瞪著烏麟軒半晌,烏麟軒挑眉又道:“怎麽,想要因為你姐姐嫁我不成一事,問責嗎?”

烏麟軒慢條斯理地說:“我不妨告訴你,你該慶幸你姐姐能活著逃離花轎,她瘋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