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月初七便是晉安大長公主的六十壽辰。

初七一早,明儀便由雲鶯服侍著起身梳妝打扮。粉紫間裙外罩一層輕薄的緋色朱紗籠裙,微微點上一些胭脂,便耀如春華,明媚傾城。

明儀正坐在梳妝鏡前,門房過來通傳:“攝政王在門外求見。”

自從上回在清泉山莊被謝紓毫無節制弄得精疲力竭過一番後,明儀已連著拒見了他好幾日。

明儀挑了挑眉道:“告訴他,我今日要去晉安大長公主府赴宴,沒空接待他。”

“奴婢說了,不過攝政王說他也接了請帖,這會兒是順路來接殿下一道過去的。”門房道。

雲鶯聞言一笑:“從前王爺極少在各家飲宴露面,如今倒是積極了不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那飲宴上的酒,在殿下。”

明儀對著妝鏡扯了扯嘴角:“行吧,讓他等著,我畫完眉便出去。”

門房將明儀的話,帶給了在長公主府門前馬車上翻折子的謝紓,謝紓翻折子的手一頓,思索片刻,讓門房帶話給了明儀。

“攝政王說,他畫技尚可,殿下若想畫眉,他可效勞一二。”

雲鶯在明儀耳邊小聲道:“王爺這是迫不及待想見您呢。”

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

“行了。”明儀假咳了幾聲,“放他進來。”

見謝紓自長廊走來,雲鶯擱下畫眉筆,識相悄悄出去,只留明儀和謝紓夫妻倆在房裏獨處。

雲鶯守在門外,等著攝政王為殿下畫完眉。可等了好久也不見裏頭人出來,這功夫都能畫十對眉了。

裏頭的動靜似乎隱隱有些不對。

殿下似在抽泣。

畫個眉怎麽哭起來了?

別是攝政王又惹殿下不高興了。

雲鶯擔憂地朝屋裏喚了聲:“殿下,怎麽了?”

屋裏傳出謝紓的回話聲:“殿下很好。”

雲鶯微皺起眉,她問的是殿下,怎麽回話的卻是攝政王?

屋裏圓桌之上,明儀漲紅了臉閉著眼。

謝紓做了個“噓”的動作,靠在明儀耳邊輕聲道:“殿下可要小聲點。”

明儀羞憤欲死,偏謝紓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我幫你。”話畢,不由分說堵上了她的唇。

雲鶯在門外等了許久,見天色不早,再不去壽宴便晚了,只好朝裏頭兩人催道:“王爺,殿下,時辰不早了,該啟程了。”

明儀聽見雲鶯的話,擡手捶了捶謝紓的肩催促他。謝紓輕啄了啄她的額頭,輕聲應了句:“好。”

野鹿一陣亂撞,明儀心口砰砰的,忽一下睜圓了眼。

不久後,二人從房裏出來。

雲鶯倒沒看出什麽大異樣來,只是殿下走路似有些不穩,倚靠在攝政王一側臂膀上,瞧著不似方才那般精神。相反,攝政王瞧著倒是比之方才更為容光煥發了。

二人上了馬車,謝紓攬著明儀輕聲問:“夫人,何時回宜園?”

這個問題久久沒得到回應。

謝紓心裏一滯,垂首看了看,才見明儀一句靠在他懷中睡去了。

許是方才累著了吧。謝紓低頭在她額頭輕柔印上一吻:“辛苦了。”

明儀悄悄地自謝紓懷裏睜開眼,一路無言。

晉安大長公主府,紅色的鞭炮碎紙落滿門前。晉安大長公主身為如今崔氏實際意義上的話事人,她難得辦壽宴,自是引來眾多京城有頭臉的權貴前來捧場道賀。

賓客往來,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謝紓和明儀下了馬車,便由迎客的小廝鄭重引著進府,足見晉安大長公主對夫婦二人的重視。

明儀被引著去了後院女賓席,謝紓則去了前頭正院男賓席。

好巧不巧,明儀剛進後院便迎面撞上了崔書窈。

崔書窈今日著一身桃紅折枝小花衫子配天青刺繡長裙,衣著雖鮮艷,臉色卻不是很好,眼底滿是遮不住的青灰。

明儀懶得費時與她多話,繞開她坐到了女賓席中央。

程茵見她來了,忙坐了過來。

壽宴尚未開始,晉安大長公主還未入席。

席間眾人湊成一團,似在竊竊私語著什麽。

明儀好奇地嘟囔了一句:“她們在說什麽,神神秘秘的。”

“還能是什麽,不就是崔書窈。”程茵小聲道,“你猜她今日的臉色為何這般難看?”

明儀自然不知。

程茵道:“今兒是晉安大長公主的壽宴,作為裴氏的親家,自是給裴家也下了帖子的。”

明儀不解:“那又如何?”

“你還記得裴景先那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篤深的小表妹嗎?”程茵道,“今日她也跟著來了。”

也難怪崔書窈臉色難看了。

崔書窈母親的壽宴,邀的是裴氏一族,裴景先竟悄悄把那位鬧得家宅不寧的表妹給帶著一塊來了,這不是公然打崔書窈臉面嗎?

也不知這裴景先在想什麽?“愛妻”名聲不要了?

程茵當然明白明儀在想什麽,她一向最知曉內宅秘聞,便告訴明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