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明儀仰躺著睜圓了眼,倒吸了一口涼氣,四肢百骸一陣瑟縮,暈紅了臉,似怒又似羞:“你……提前喝了避子湯?”
他早就算好了,算好他們會像現在這樣。
謝紓扣著她的雙手,輕緩迎合著她動:“嗯。”
“有備無患。”
明儀:“……”
入夜後,謝紓躺在明儀身側,一手攬著她,閉眼入睡。
明儀靠在他懷裏睜著眼。
男子所用的避子湯並不常見,藥性寒涼,比女子所服的湯藥更為傷身,故而一般男子極少會“犧牲”自己去服這樣的湯藥,多是用在身份卑微的小倌身上。
謝紓也用了。
雖說方才在長公主府門前,明儀放了話,要謝紓服侍完立刻走人。
可他此刻睡熟了。
看著謝紓這副願意為了好好服侍她,摒棄以往的高高在上,賣力討好的樣子。明儀一時也不好開口趕人。
明儀擡指點了點謝紓的鼻尖,欣賞著他精致的臉,謝紓熟睡的側臉,輪廓分明,少了幾分平日的淩厲,看上去多了幾分別樣的溫柔。
他的美貌著實讓人心生動搖。
不成!
明儀搖了搖頭讓自己的腦袋保持清醒。
從前謝紓之所以在她面前那般肆無忌憚,多少也是仗著這張臉。每每惹她生氣時,總靠出賣色相來讓她心軟。這招百試百靈,也難怪他會那般有恃無恐。
她怎麽能被同樣的招數給拿下?
思及此,明儀忿忿地將躺在她身側的謝紓搖醒,冷道:“服侍完便走吧,我說過不留人過夜。”
明儀本以為謝紓會很難纏,賴著不肯走,卻不想在聽見她冷言冷語後,謝紓聽話起身,套上外衫便打算走。
臨走前,謝紓問了明儀一句:“今日服侍得可還妥。”
明儀噎了噎,好半天紅著臉不自在地“嗯”了一下。
謝紓又問她:“那下回什麽時候能來服侍?”
明儀:“……”這回才剛結束你就在想下回了?
“暫且不必。”明儀義正言辭回絕了謝紓。
謝紓沒多問,靜靜地轉身,這個背影看著多少有些失落。
明儀第一次知道,謝紓於賣慘一道上也造藝非凡。
也不知怎麽的,明儀對著這個受她冷落“可憐兮兮”的背影,一下脫口而出:“你……服侍得還挺……不錯,不過收容所那還有好些事需忙,近日不得空。”
“好。”謝紓道,“我等殿下。”
謝紓目光淡淡,語氣也淡淡,可明儀莫名從他的話裏聽出了點祈求她早日垂憐的哀怨之感。
“注意身子。”最後留下一句關懷的話,謝紓“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長公主府。
過了會兒,雲鶯推門端著碗姜湯進來。
明儀瞥了雲鶯手裏的姜湯一眼:“我沒吩咐你備這個。”
“王爺臨走前吩咐的。”雲鶯道,“您每回來小日子的時候都不舒坦,今日您坐在看台那吹了不少風,秋日風涼,他怕您受寒,眼瞧著月信將近,若是受了寒,怕您又疼得難受。”
明儀心間一暖,可暖過以後又有些淡淡的不安。她有些怕,這樣的關懷只是曇花一現,只是謝紓為了哄她回去才會這樣。
長公主府門前,侯在馬車上小睡的乘風,見謝紓從府裏出來,揉了揉眼睛,嘆道:“您今晚又沒能過夜?”
“閉嘴。”謝紓冷冷剜了他一眼。
謝紓上了馬車,長公主府漸漸消失在他視線裏,他閉上眼,若有所思。
如果光出賣色相不管用,那便再加一招。
謝紓走後的第二日,明儀便收到了來自“舒艾七”的回信。
舒艾七照例先恭維了明儀一番,而後表示了對明儀的感謝。他在信上寫道,經明儀指點,他和妻子之間有了那麽一點破冰的跡象,並且表示自己在京城商圈還有些號召力,且尚算精通慈善一道,如若明儀辦收容所有什麽用的著他的地方可以直接吩咐。
明儀收到這封回信後,並未把舒艾七的話當成客套話,她仔仔細細想了很久。
把她在置辦收容所的過程中最難辦的一樁事寫了下來。
那便是長貧難顧。
她確有心想幫那些無依無靠的流民,但她關於流民自給自足的設想過於理想化,流民傷兵尚需療養,田地尚未開墾,魚塘也才剛撒下魚苗不久,一切百廢待興尚需經營,至少幾年內無法完全讓收容所流民自給自足,僅靠她一人維持這幾百流民的生計,短時間內雖沒問題,可此事開支龐大,她也不知能撐多久。
這幾年朝廷也有設過不少和收容所相似的悲田院,但多數都無法實現自給自足,終因長貧難顧入不敷出而解散。
且她又想著,大周幅員遼闊,各地都有因天災人禍而家破人亡的流民,僅在京城設兩處收容所是遠遠不夠的。
照她的設想,應在各地都設收容所。只不過她雖有心,卻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