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明儀在李府連著住了五日。

謝紓自那日走後便再沒回過李府。期間李成倒是回來過一趟,帶了謝紓的口信回來。

只說是有公事需處理,讓她不必擔心。

客船上親密無間的日子就像一場夢,一下船夢就醒了。

明儀心裏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白氏是過來人,明白明儀的心思。她是個熱心腸,見明儀整日待在西苑廂房悶悶不樂,正巧她要去靈谷寺上香,便拉著明儀一道去了,全當是帶她出外轉轉,瞧瞧金陵城的風光,也好散散心。

金陵乃前朝古都,鐘鳴鼎盛之鄉,人傑地靈,風光秀美,繁華延續至今。

江南道水患波及深遠,金陵亦不能幸免。

主城是金陵最繁盛之地,倒還看不太出什麽來,只出了主城之後,便能瞧見三三兩兩的流民結對在一塊。

白氏本是好心帶她出來散心,只看著這副景象,明儀著實開懷不起來。

城門附近搭著幾座粥棚,僧人正忙著施粥贈米。

白氏告訴明儀:“這些粥棚都是京中大慈恩寺建的。”

明儀想起了空主持給她的那本,用來記錄義賣會用款的賬冊裏,有記錄這一項。

看著粥棚心中忽寬慰了些許。

馬車出了主城,朝靈谷寺而去,行至半道忽停了下來。

車夫向白氏稟道:“夫人,前頭有幾輛馬車攔了路,小的過不去。”

明儀擡手掀開車簾,果見前路停著幾輛馬車,那幾輛馬車裝飾非凡,瞧著不是普通人。

白氏見狀忙讓家丁去探路。

過了會兒,家丁前來回報說:“是蘇府之人。”

在這金陵城裏敢如此囂張的蘇府,有且只有一家。那便是蘇晉遠所在的蘇府。

為著張玉之事,金陵城中的商戶聽見蘇晉遠的名字,一概敬而遠之。

白氏蹙眉:“是蘇晉遠?”

“不是。”家丁道,“是蘇府表姑娘,聽說是從姑蘇過來省親的。”

不是蘇晉遠便好。

白氏略略松了口氣,不過還是謹慎道:“莫要上前招惹,憑白惹是生非,待他們走了,我們再走便是。”

家丁應下了。

白氏對明儀歉聲道:“這蘇家人我家招惹不起,委屈娘子久等了。”

明儀忙道:“無妨的。”

她倒不在意多等一會兒,只是……

“姑蘇過來的蘇家表姑娘?”明儀喃喃道。

論輩分這位蘇家表姑娘,也算是謝紓的表妹,且還都是都是姑蘇人。

白氏朝車簾外望去:“這位蘇家表姑娘我雖未曾見過,但與她有關的事,我倒是聽過不少。”

這倒不是白氏愛管閑事,只這位表姑娘行事素來高調。

明儀好奇地朝白氏望去。

“這位蘇小姐,名喚蘇涔,號青雲居士,善詩詞,好書畫,素有姑蘇第一才女之稱。”白氏道,“不過比起姑蘇第一才女,她還有個更響亮的名頭。”

“什麽名頭?”

白氏笑道:“大周第一美人。”

明儀眉心跳了跳,這個名頭她從前也聽說過。

當初得知南邊有個“大周第一美人”之時,程茵還盯著她的臉感慨了一番:“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周竟還有比你更美的人。”

白氏補充道:“聽說這大周第一美人的名頭是攝政王賜的。”

明儀:“……”她說的攝政王是指當朝姓謝的那位嗎?

她倒是沒看出來,姓謝的那位,還有空管這種閑事。

白氏接著道:“聽說早前攝政王的生母溫夫人曾想撮合他二人,不過沒過多久,攝政王便和長公主成了親,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這些年,長公主與攝政王屢屢被傳不合,倒也時常有人感嘆上天錯點鴛鴦譜,若當年……”

明儀藏在衣袖中的手心緊了緊,思緒遊離,沒聽清白氏說的後半句話。

未過多久,家丁前來通傳,說是蘇家的馬車已經走了,他們可以啟程了。

馬車繼續往靈谷寺而去。

明儀靠在車窗旁,想著謝紓的那句“臣想尋個合適的妻子”,心口發悶。

如若沒有那晚的春宵度……

白氏總覺著,出來散了散心,這聞家娘子反倒瞧著更不得勁了。

馬車在路上顛簸了好一陣,總算到了靈谷寺。

白氏攜著明儀自馬車上下來,擡眼便望見寺門前停著幾輛熟悉的馬車。

是方才那位蘇家表姑娘的,好巧不巧,今日她也來寺裏上香。

寺中小沙彌引著白氏和明儀進寺中主殿參拜金身佛像。

寺內清幽靜謐,線香氤氳,邁過主殿前的十三步台階。

明儀和白氏恰巧便與剛參拜完從主殿出來的蘇涔迎面撞上。

白氏眼瞧著那蘇涔,見她著一身淺紫色卷草寶花紋長裙,渾身透著清貴之氣,膚色雪白,眉眼俏麗,烏發梳成朝雲近香髻,的確是位難得一見的美人。

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