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刻意告訴她今日是望日的意思,不會是今晚還打算同她行那顛鸞倒鳳之事吧?

她都已經累得走不動路了,他竟然還……

明儀朝謝紓瞥了眼,見他端坐在對面,背挺得筆直,衣襟嚴密合著,面容冷淡,神色正經,莊嚴肅穆的樣子,不由在心裏暗罵他一句——

衣冠禽獸!

明儀小聲抗議:“我的腿還酸得動不了呢!”

謝紓靜默地欣賞了會兒她五彩紛呈的臉色,頓了頓道:“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動?”

明儀張了張嘴:“……”

謝紓不再繼續這個話頭,只對她道:“走吧,天色不早,該回去了。”

明儀仔細品著“回去”兩個字,總覺得他說這兩字時格外意味深長。

臨出食肆,掌櫃還道那後山的映月湖水質極好,每至秋日盛產肥蟹,若是秋日得空,定要來此品蟹。

出了食肆,謝紓背著明儀望山下走。

明儀靠在謝紓寬闊的背上,想起掌櫃的臨走前那番話,幾不可察地嘆了一聲。

要得空談何容易。

且不說謝紓日日忙得不見蹤影,便連她也不是能隨意出門的。

思及此,明儀不由有些失落。

只她這點失落的情緒,很快被謝紓背上傳來的溫熱所沖淡。

約走了半個時辰的山路,總算到了山腳下,正巧在山路邊碰見了丞相府的馬車。

只見崔書窈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上。馬車緩緩行駛在山路上,正巧經過明儀身側。

明儀實在不是個大度的人,她素來都是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性子。

此刻見崔書窈獨自坐在回程的馬車上,不由朝馬車上的崔書窈笑了聲:“崔表姐怎地一個人回去?你那愛你如珠寶的夫君今日沒來接你嗎?”

崔書窈循聲望去,瞧見了正被謝紓背在身後的明儀,臉立刻垮了下來。

她本想辯駁一句:夫君在忙。

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出口,便聽明儀道:“我本想著謹臣為國事操勞日理萬機,身為妻子不該勞他為我費心,可謹臣非說放心不下要來接我,還怕我累著,連下山的路都舍不得我走一步呢。”

謝紓:“……”

崔書窈臉色蠟黃,冷哼了聲,“唰”地把馬車車簾拉了個嚴嚴實實,揚長而去。

明儀瞧著馬車倉惶離去的影子笑彎了唇,摟緊了謝紓的脖子,似蜻蜓點水般在他頸後輕輕小啄了一口。

謝紓腳步一頓。

明儀眨眼:“怎麽了?”

“無事。”謝紓只微斂眸,繼續朝前走。

宜園,長春院。

雲鶯早早備好了洗浴的水,幾個婢子服侍踏青歸來滿身疲憊的明儀凈了身,抹上香膏。

梅娘今日格外高興。

今夜歸來之時,長公主是被攝政王從馬車抱進宜園的。二人難得這般親近,想來也該在這房中帳添上重重一筆了。

臥房燭火明暗,繞過紫檀木邊嵌玉石花蕊圍屏,是擺出清脆響聲的琉璃珠簾。

珠簾深處,明儀被謝紓抱著放到臥榻上。

謝紓撩開明儀臉上的碎發,擡起她的下巴,低頭欲要去吻。

明儀吐息亂了三分,伸手輕推開他,輕聲委婉道:“不若今日還是安置了吧……”

謝紓動作一頓:“你不想?”

倒不是她不願意,只是……

“今日踏青累著了,腿酸得緊呢。”

明儀聲音輕柔,語帶一絲撒嬌的意味,想著這男人多少會生起些憐香惜玉之情,卻不想謝紓道:“你只是走了一段山路,並非跋山涉水。平日疏於活動筋骨才會如此,體力不支便多操練,多爬幾次便慣了。”

明儀:“……”

這是做人夫君該說的話嗎?你方才的溫柔體貼都去哪了?是肉到嘴邊就不管不顧現原形了?

明儀心頭一堵,氣得皺眉欲還嘴罵幾句,可剛張嘴就被對方一口堵上,話全被噎了回去,化在彼此唇上。

梅娘捧著房中帳,站在雕花木框紙窗外,望見窗紙上映著的那兩道纏綿交匯身影,老臉一紅。

屋內,一吻畢。明儀緩著氣,謝紓欲繼續,卻被明儀喊停。

因為他正好壓到了明儀今日“飽經摧殘”的小腿。

“不行!”明儀嬌嗔道,“我腿疼,你必須先幫我揉。”

謝紓默了半晌,沉下興致,起身依她說的去做。

他的動作很緩也很輕柔,有著對待“獵物”時的十足耐心。

隨著他的動作,明儀整個人松懈下來,靜靜地靠在枕上,眼睛似闔非闔。

神思迷蒙間,今日一天所經歷的一切在她腦海回蕩。

明儀忽對謝紓沒頭沒尾地道了句:“那觀景食肆的掌櫃說,秋日蟹肥,請我們到時去品呢。”

其實她想問,到時他們去嗎?

卻沒問出口。

謝紓忙於政事,總是不得空的。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