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揍狗日的

石覺不敢輕易處分楚雲飛,只能給湯恩伯發電報。

湯恩伯收到石覺的電報時,已經坐輪船到了重慶。

這次回重慶,湯恩伯是奉了常凱申的命令回來的,一是報告河南災情,二是述職,向常凱申強調一戰區所面臨的困難。

收到石覺發來的電報之後,湯恩伯頓時氣個半死。

河南百姓把湯恩伯跟水災、旱災、蝗災並稱為水旱蝗湯不是沒原因的,這狗日的對河南老百姓的搜刮那真是不遺余力。

1942年的河南大饑謹,絕對有湯恩伯的一份功勞。

那麽湯恩伯對河南的搜刮是怎麽實現的?就是通過商天良這樣的心腹以及田四寶這樣的白手套實現的,而且這兩者之間分工明確,像商天良這樣的心腹負責搜刮部隊官兵,像田四寶這樣的白手套負責搜刮河南的廣大百姓。

憑著“常校長得意門生”這塊金字招牌,湯恩伯的觸角伸向了河南的每一座城市,滎陽作為豫中重鎮自然也不例外。

可現在楚雲飛甫一到任,先是槍斃了已經投靠他的89師軍需處長商天良,接著又把滎陽城內以田四寶為首的一眾糧商都給抓起來,還要公審?他楚雲飛想要幹什麽?他這是想造反嗎?他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副總司令長官?

當下湯恩伯便加快腳步,準備到常凱申的面前告狀。

作為常凱申的得意門生,湯恩伯很清楚他們這些門生的一身榮辱盡皆系於常凱申,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只要能得到常凱申的寵信,你就是個酒囊飯袋也照樣能夠身居高位,你就是吃空餉喝兵血,將一省民生搞得赤地千裏那也沒什麽。

那麽反過來,你如果得不到常凱申寵信,你就是有通天徹地之能,你就是在戰場上打出花來,把日軍打得潰不成軍也照樣不得重用,也照樣只有當炮灰的命,比如說獨九十四旅的旅長梁鋼,不就當了炮灰麽?

所以,別看他湯恩伯是堂堂戰區副總司令長官,而楚雲飛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師長,但是按照黨國的官場生態,他湯恩伯還真沒辦法憑自己的實力扳到楚雲飛,要扳倒楚雲飛,要想把楚雲飛趕出十三軍,那就必須得借助校長。

所以,必須先破除校長對楚雲龍的寵信。

然後,楚雲飛就只能任由他湯恩伯拿捏。

到雲岫樓拜見過常凱申,先著重介紹了一下第一戰區面臨的困難,接著簡單說明了一下河南災情,眼下的河南已經赤地千裏,幾千萬人流離失所,幾百萬人餓死荒野,但是到了湯恩伯嘴裏,卻只是一場小規模的饑荒。

只是少數縣城的少數百姓已經斷糧而已。

而且河南省府和一戰區已經在拿出糧食賑災。

常凱申雖然明知道湯恩伯在瞎說,可也沒拆穿。

原因也很簡單,一旦出現了問題,常凱申要拿湯恩伯的這番話堵別人的嘴,你們不能說我不關心河南災情,我是真的不知情,因為湯恩伯告訴我說河南根本沒有災情,所以我也是被人騙了,不知道。

這跟曹操借王垕人頭以安軍心的手法是一樣的。

曹操沒有軍糧,只能借王垕的人頭來穩定軍心,常凱申也拿不出糧食賑災,所以出事了只能拿湯恩伯頂杠,只不過他不會殺湯恩伯就是了,頂多就是訓斥一下降個職,然後等過幾個月之後官復原職。

而且未必就會到那地步。

政治人物根本不會在乎小民死活。

“好了,我知道了。”常凱申說道,“恩伯,你辛苦了。”

“這是學生該做的,何談辛苦二字。”湯恩伯躬著身,又小聲說道,“校長,還有一個事學生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你講。”常凱申溫和的道。

“那學可生就鬥膽直說了。”湯恩伯小聲道,“眼下河南雖說沒有發生大面積的饑荒,但是無論民間,還是軍中,糧食供給很緊張卻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為了穩定糧價,避免出現囤積居奇、哄擡物價的不法行為,學生就鬥膽給河南各大城市的糧商下達了指令,勒令他們以規定範圍之內的價格出售糧食。”

頓了頓,湯恩伯又接著說:“但是糧商手中的存糧終究是數量有限,由於利潤微薄,糧商也不願意到外省買糧,所以時間一長就難免出現大規模的閉店潮,最終就會釀成人為的糧荒,所以學生鬥膽從儲備的軍糧中拿出一部分來售賣,以穩定行市。”

一聽這話,常凱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無非就是倒賣軍糧從中牟利,但是湯恩伯愣能說成是為了穩定行市,避免出現人為的糧荒。

不過常凱申對此並不以為意,他覺得只要不是太過分,一定程度的貪腐是可容忍的,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絕對意義的清廉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