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府縣生活23(第2/7頁)

兩天前傍晚村裏來了個生人,說是受顧秀才托付送信找人的,叔公識字,但年歲上去老眼昏花瞧不得了,最後還是叫了村口王家的小田來念信。

信寫的簡單直白,小田念完了,村裏輩分高的唉聲嘆氣,沒想到黎家老太老頭竟然會逼到這樣地步,大家心裏同情黎大一家,可一提見官作證都害怕了。

唯獨叔公站了出來,叔公今年七十三,還不知道能活幾天,托了黎大家的福,如今兩年的光景地裏收成富裕了,家裏蓋了屋,堆著糧,攢的銀子,兒孫和樂,沒啥讓他憂愁的。

便說他去,哪怕大老爺要打他板子那也認了,不能讓黎大家又被黎三硬生生的給拖累拖垮了。

村長便也站出來說一起,後來黎二跟上了。

鄭家小廝小齊趕得騾車,顛簸的走了一天,因為路上叔公年歲大,吐了幾次,休息了會,耽誤工夫沒進了城門,在外找了村子夜宿。

小齊會辦事,沒敢勞幾位年歲大的露宿城外,現在天這般冷,凍出個好歹就不好了,臨走時老爺給了他銀錢,讓他機靈一些。於是小齊找了城外近的村裏,花了錢,讓主人家騰了一間房,有個熱飯熱水的。

第二天城門一開,小齊趕車進城,先給叔公、村長、二叔買了包子,都沒敢給叔公買葷腥的,怕這一路折騰吃了葷腥鬧肚子。

將三人在客棧安頓好了,小齊去官學找少爺,之後便是顧兆客棧見了三位,說了話,然後敲鼓遞狀子。

黎家這一筆十多年的分家人命官司,要人證有,要物證分家契也有,最後一行都寫了,黎老頭老太跟三房兒子過日子,跟大房劃清了幹系,說黎大餓死都賴不著他們。

這話是原話,當年分家黎老頭恨極了大兒子,從未想過大兒子以後有啥出息會發達,反倒想著小兒子出息了,防有人攀附過來,把話說得難聽,讓叔公加了這麽一筆。

既然都是清楚,三兄弟分了家,各過各的就成了,為何還要出爾反爾去黎記鋪子鬧,堂前幾人所說的、分家契是不是你們簽的。

府尊問。

黎老頭不敢答,黎老太支支吾吾憋出來一句:“好歹我給了他一條命,要他幾個錢不應當嗎。”

“就沒見過這樣惡毒又不知恥的。”

“對啊都說了分家,現在眼饞黎家鋪子生意好,又攀上來。”

“當初分家時可是什麽都沒給老大,現在被纏著上來。”

“老大可憐攤上這麽個爹娘。”

“自己哥兒被拖死了,要是我我也不樂意給一文錢。”

堂外看客紛紛議論,府尊敲了驚堂木讓肅靜,問顧兆與黎周周,你們遞了狀紙,現在還有話要說沒,沒有就斷了官司。

“叔公和村長說的都對,我認。”黎周周點頭。

顧兆跪地拱手行禮,露出苦笑說:“原本家中事情不該牽扯到公堂之上,我家與二叔三叔早已分家,也不是說爹和夫郎吝嗇小心不願給長輩銀子花,即便是分了家也是親戚,有了急事難事,幫一把應當的。”

“可,我家情況不同,若兩位要孝敬銀子,我與夫郎給了,那真的是心中難安,對不住去世的阿爹,為人子與哥婿,與阿爹來說,這才是不孝,實在是兩難,才來請大人斷了官司。”

“一切任憑大人斷定。”

顧兆說完磕了頭。黎周周見了,眼眶發紅,也跟著磕頭。他就是不想給三房銀子,就是不想給這兩人銀子。

圍觀群眾聽完顧秀才的話紛紛點頭,是啊,這黎家情況不同,不是說不孝順刻薄了長輩來告狀,而是要是真給了銀子,這兩老貨害死了人家親爹,這還咋給銀子。

誰能孝順起來?

黎夫郎阿爹可是生了黎夫郎的,這才是該孝順的骨肉情。

外頭說的熱鬧,紛紛說著自己看法,要是他來斷,那定是給倆老的打了板子捉去坐牢,可也有人,兩人年歲大了,又是生了黎大一場該念著這點恩情,不該坐牢,打了板子就成。

女眷婦人聽聞了,氣憤後個個不言語,那些說倆惡毒老東西年歲大,可怎麽沒人想,當初嫁進黎家做兒媳的那個哥兒,當牛做馬操持家務,生了個哥兒被婆母瞧不上處處刻薄,懷了二胎能壞身子小產,那就是因為懷的時候沒休息足,沒有人照料好,才會這樣的。

聽聽那倆老東西說的是人話嗎,什麽叫哥兒命糙,沒成想就這麽沒了,咋哥兒不是人,哥兒的命不是命,就因為是個哥兒就拿著人不當人,當騾子牛馬的使,鐵打的都不成啊。

婦人們、夫郎們想到這兒,不由感同身受,都是嫁了人做媳婦兒的,誰沒受過婆母磋磨,都是咬了牙硬捱過來的,當然婆母也沒黎老太那般惡毒心腸,若是他們遇見了這樣婆母,那還不如一頭碰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