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府縣生活19(第4/5頁)

一升兩斤,黎正仁一大家子一月吃七十斤的米。

“一升米外頭賣十四文,這就四百九十文錢了,鹽一月四十文,送夜香的一月十五文,醋二十文,有時候還打不住,你和公爹說多吃醋好,有時候買醋就三十文,還有買菜,一天按最便宜五文錢的菜算這就一百五十文了,還有肉,爹和正仁隔了三四天就要吃頓葷腥,一個月按少了算,能有個五十文,耀祖一天一個雞蛋,對了買水一天三文,爹還要喝酒這些一個月三十文……”

“這些加起來便花個八百七十文。”

“耀祖每個月要用紙,還有墨錠,這些加起來便是半兩銀子去了。”

馮萍萍越說越氣,“正仁一個月拿回來二兩銀子,我還沒算縫縫補補的衣裳、二娘頭繩帕子這些,總不能隔壁丫頭有,咱家二娘沒有吧?剩下的能有個四百多文錢,還要攢著,等明年送夫子束脩,這就是四兩銀子,一年到頭能剩個一兩多,我就謝天謝地了,不然過年親戚不走動了?”

開了年後,每個月到手的銀子開銷,馮萍萍是捏著花的,倆老的吃的還多,米像是不要錢一樣,她的梳妝台上胭脂盒子都空了有兩月了。

多久沒買個手帕,換個首飾了?

過去黎正仁家刨去開銷,日子過得舒坦,想吃肉了吃肉,孩子見天能跟著吃蛋,一年還能攢個七八兩銀子。可現在馮萍萍把帳一算,真的是到了年底喝西北風去了。

什麽都沒剩。

黎老太被兒媳婦連著炮炸一般堵回去,心口不痛快,嘴上硬邦邦說:“那也不能克扣耀祖。”

“徽記的墨錠要半兩銀子,要是娘給耀祖買了,那這個月爹就不吃酒——”

黎老太當即掉了臉,“你一個做媳婦兒的還管到你公爹頭上了,他吃酒一個月才三十文,扣扣索索的,不心疼孩子我心疼,那徽記的墨錠我出了。”

馮萍萍自然樂意,聽到婆母說出銀子,當即臉色一換,成了委屈,柔和聲說:“娘,不是我說話難聽,耀祖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不疼惜嗎?這不是家裏日子難,謝謝娘心疼我心疼耀祖。”

黎老太被媳婦兒軟話哄了回去,氣也消了一大半,可還有一點,糾正說:“正仁每個月拿回來的二兩銀子,這在我們村裏那都是享福享不盡的銀錢了,哪有你說的日子艱難,咱家要是艱難了,村裏人不得餓死去。”

誰都不能說兒子沒本事掙不來錢。

黎正仁可是黎老太第一個驕傲指望。

馮萍萍面上說是,婆母說的對。

黎老太這次掏了棺材本花了半兩銀子給孫子買了徽記墨錠,可墨錠是消耗品,用完了下個月還要買。黎耀祖用了好的,咋可能再用回去?

私塾裏頭,除了那個鄉紳兒子,就是他用徽記的墨了。

黎耀祖要買,馮萍萍便說不成,娘沒多余錢了,黎耀祖便去求阿奶給他買,這樣一來一回,黎老太買了三個月的墨錠花去了一兩半,也開始肉疼起來了,也回過神了,讓兒媳婦出錢買。

馮萍萍還是那套,可嘴還沒長開給算賬,黎老太不聽,胳膊一擺,直接說:“少給我算有的沒的,二娘一個丫頭哪裏需要見天買頭繩頭花做衣裳帕子,吃飽夠穿就不錯了,拿二娘的錢給耀祖換墨錠。”

“娘,二娘也是你孫女。”

“我能不知道?用的你說,二娘一個丫頭片子,以後就給了人家,養的這般好作甚,以前家裏松快就不說了,你瞧瞧你養的,吃飯精細,平日裏也不洗衣做飯,都是要我幹,現在咋還讓我把她供著不成?”

“以後黎家可是靠耀祖的,現在虧了耀祖,以後耀祖跟你這個娘不親了,你哪裏哭去,別說我沒提醒你。”黎老太心想,還想跟她耍心眼子。

她之前就是當了十幾年老太太,不跟馮萍萍這個媳婦兒多計較什麽,馮萍萍說話好聽哄著她,那她也樂意多幹點家裏活,這有啥,可要是算計錢算計她頭上,那就不成,呸!

黎老太一通話,又是擠兌又是敲打,馮萍萍是一肚子氣,回來跟相公說。黎正仁做了一天的工,人也累,應和兩聲,和稀泥說:“你說得對,不能對著二娘這般克扣,是不成。”

馮萍萍還沒松快,黎正仁話音有一轉,說:“不過娘的話也沒錯,二娘身上不用花太多錢,以前花三五十文,現在放兩三個月也成,我瞧著手帕頭繩都是好的,沒必要買新的,飴糖果子吃多了壞牙也不用買了。”

“……”馮萍萍掉了臉。

黎正仁見狀其實都不太想哄,可種種顧慮,還是上前哄了說:“你別氣,二娘是我閨女我能不心疼?可你想想,耀祖今年九歲,眼看明年十歲了能下場試一試,咱們要多為耀祖著想,是不是?”

馮萍萍氣都不知道怎麽撒,“以前日子也沒這麽艱難,怎麽現在就過的處處不順,二娘好說,還小一個,不用了不吃了就算了,可你看看我,我弟弟大哥媳婦都換了新衣,開了年到現在我一塊布都沒扯,回到娘家叫大嫂弟妹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