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是看了那首飾盒一眼, 雲集站起身,向著朱雨曼伸手, “我很感謝令尊和您為瀚海的周全著想。但到目前為止, 瀚海暫時還是想要自食其力,不想依賴前輩的‘援手’。”

朱雨曼也站起來,握住他的手,半是開玩笑地說:“看來傳言這東西只能信一半。大家都說小雲總是難見的溫柔一刀, 今天算是有幸親眼見識了……”

她看了一眼叢烈, 意味深長, “不過二位的關系, 可遠比我想象的親密。”

叢烈剛要開口就被雲集的話截住,“同事關系, 算不上親密。”

這是他整頓飯吃下來, 說的唯一一句清晰直白的否認。

其他兩個人都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尤其是叢烈,幽深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不去,最後沮喪地把首飾盒拿起來,塞回口袋裏。

叢烈是開車來的。

兩個人離開餐廳的時候,天陰得黑壓壓的,已經開始掉點了。

雲集剛想在餐廳門口打車,就被叢烈一把摟著拖到了停車場。

顧及著叢烈的身份, 雲集沒有跟他在外面糾纏,下了地下停車場才一把掙脫他的手臂。

“你幹什麽。”雲集整理了一下西裝, 低聲斥責。

“幹什麽?”叢烈的火氣更大,“我像是要幹什麽?我是要讓你餓著還是要讓你凍著還是要讓你淋雨?”

他抓著雲集的胳膊,不由分說地把他塞進副駕駛, 擋在車門外,“你為什麽非要跟這種人吃飯?她算是個什麽東西?”

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雲集不打算解釋。

因為叢烈不是這場遊戲裏的人, 理解不了雲集來不來吃飯對後面棋招走法的重要性。

在叢烈看來,自己只不過是吃了頓飯跟人家打了兩句太極,聽不出其中的試探和誘導。

但雲集知道,這頓飯最大的收獲就是明確了廖冰樵的價值。

資本家就像是鯊魚,總是聞著血腥味而來,不撕下一塊肉不肯走。

只要運用得好,他反而可以利用旺財給自己造勢,用餌勾著這條鯊魚。

旺財撲騰的水花動靜越大,能給瀚海帶來的商業價值就約可觀。

廖冰樵不過是一個楔子。

真正的資本聲勢,還是要資本來親自制造。

“就和你一樣,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雲集目視前方,言簡意賅。

叢烈雙手撐著門框,低頭看了他好一陣。

兩個人都沒說話。

直到叢烈松開手,雲集擡頭對上他的目光。

叢烈卻閃開了。

叢烈彎下腰,把雲集的安全帶扣上,繞到了另一側的駕駛席。

“這個為什麽在垃圾桶裏?”叢烈拿出那個繡著“Chung”的小盒子,擺在雲集面前。

那是雲集早上扔掉的。

“因為我不要了。”雲集只看了一眼,毫不遲疑地回答。

叢烈扭頭看他,“這上面寫的是不是‘叢’?”

“不重要。”雲集的語氣平和了一些,“扔在垃圾桶裏,就是不再需要的意思。”

“為什麽啊?”叢烈的聲音裏有些掩不住的困頓,“你送給我的東西,我都還沒見到,怎麽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呢?”

“就是我還沒送給你,它就還是我的東西,我想不要就不要。”雲集依然很溫和。

他不想為這種事再浪費一句話。

“行。”叢烈下車,正準備把那個小盒扔進垃圾桶,就聽見雲集愉快地問:“上次我送的耳釘,你什麽時候戴?”

叢烈的眉毛忍不住地蹙緊,轉身看向車的方向。

車還好好的地停在原處。雲集也坐在裏面,低著頭好像在看手機。

“我沒有耳洞,不方便戴。”叢烈聽見了自己的回答。

雲集失落的表情好像就近在眼前,“要不然我找人給你改成耳夾呢?但是那種可能戴起來不那麽好看。”

“不需要。”叢烈的聲音很堅定。

“我真的很想看你試試,要不然我給你比劃一下呢?”雲集伸著手,用兩根指頭捏著那粒閃耀的耳釘,像是捏著一顆星星。

“雲集,”叢烈的聲音清晰而冷冽,“我說了,我不喜歡鉆石耳釘。我也永遠不會為了這種東西打耳洞,你明白嗎?還需要我再重復嗎?”

東西被打落的聲音,金屬和石頭撞在地板上的“叮叮”聲。

叢烈難以置信地打開那個小盒子,裏面的耳釘好好地躺在裏面,完全沒有磕碰或者使用過的痕跡。

他肯定雲集從來沒有送過他耳釘。

他更不可能拒絕。

畢竟他跑去打耳洞,不就是為了等著雲集把這個小耳釘給他?

原本他還會滿懷期望地等下去,要不是在垃圾桶裏發現了這個盒子的話。

最後叢烈把盒子塞回口袋裏,走回車邊。

副駕駛已經空了。

大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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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從飯局上回來,雲集清靜了好幾天。

叢烈最近好像開始著手準備新歌了,每天沒早沒晚地忙,幾乎不跟他說話,回家就埋頭寫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