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2/3頁)
其實雲集只是眼前黑了一下,他推了推叢烈的手,“沒事兒,不想留疤你就去醫院處理。”
他已經用盡全身的力氣推叢烈了,但叢烈只注意到他手裏濕冷的虛汗。
他皺著眉頭問道:“你還行嗎?”
雲集也不是很確定,但是他不想在任何方面依賴叢烈,就很輕地點了一下頭,“行。”
叢烈二話沒說,把雲集橫抱起來往停車場走,上車後低聲跟司機說:“去醫院。”
雲集迷迷瞪瞪地聽見“醫院”兩個字,趕緊擺手,“沒事兒我不用去醫院,我回家休息一下就行了。”
“難受成這樣不去醫院?”叢烈頓了幾秒,聲音放輕了,“上次在酒吧你也這樣,你就老實去醫院檢查一遍不行嗎?”
“我查過了。”雲集確實查過,剛重生回來他就查了。
他身體沒什麽大毛病,就是不禁累,稍微透支就容易頭暈胸悶。
但這兩天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也不能一直拖著。
司機看了一眼叢烈,“那我們現在去送雲總?”
叢烈沉默了幾秒,“嗯。”
到樓下的時候雲集睡著了沒醒,是梁超跟著叢烈一起送上樓的。
梁超一面從雲集兜裏找鑰匙,一面擔憂地問叢烈:“咱們直接開人家門好嗎?”
“我是他男朋友為什麽我不能開?之前他說過給我鑰匙。”叢烈語氣不善地避開梁超的目光。
梁超有點驚訝地看著他。
雖然他倆確實是在一起,但是“男朋友”這個詞他還是第一次在叢烈嘴裏聽見。
“那我在門口等你還是……?”梁超幫叢烈把雲集的東西放進屋裏,又很快退出門口。
叢烈沒說話,直接從裏面把門一腳踹上了。
雲集被關門的聲音驚動了,卻只是茫然地攥了一下手指,發出一聲低低的夢囈,就又睡熟了。
叢烈的動作輕了很多,把雲集放到床上蓋好了被子,低聲問他:“要吃藥嗎?”
雲集只是翻了個身,沒回答他。
他的身體很放松,並沒有蜷起來。
叢烈就沒有繼續問他。
叢烈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恍惚間想到了上高中那段日子。
那時候母親已經到病程中後段了,醫生委婉地表達了一下如果堅持保守治療,家屬可以盡可能地提升病人的生活質量。
家裏根本請不起護工,叢烈每一個夜晚都是難眠的。
他要觀察他的母親。
癌症病人哪有什麽生活質量呢?
母親總是在半夜疼得死去活來,病床在她的輾轉中發出微弱的酸響。
叢烈知道她不想讓自己發覺,但又忍不住問她。
需要喝熱水嗎?
需要吃藥嗎?
其實他也明白,不做手術不化療,吃什麽藥都沒用。
但是母親總是很溫和地跟他說:“給我倒點水吧。”
叢烈背著母親去找了那個男人,甚至在雪裏跪了一整夜。
最後回答他的只有保時捷的尾氣,和輪胎濺起的肮臟雪水。
叢烈沒放棄。
整整一周,他每天都去男人家門口等,因為他知道手術的費用對男人來說可能也就是幾件衣服錢。
最後一天回醫院的時候,母親已經在搶救室了。
等那一對鉆石耳環換來的錢在ICU耗盡,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了等叢烈回家的人。
看著在床上熟睡的雲集,叢烈有些脫力地向後靠在椅子上。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麽,但就是莫名出了滿頭的虛汗。
他久久地凝視著雲集的睡顏,覺得有什麽念頭在他腦海裏飛快地閃。
卻總是在即將被他抓住的一刻消散。
“嗚……”他聽見一聲很稚嫩的嗚咽,順著聲音低下頭。
地上趴著一只圓滾滾的小胖狗,身子不大耳朵不小,正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珠把他看著。
“這兒怎麽還有個狗啊?”叢烈低聲嘀咕了一句,垂下一只手。
小胖狗立刻扭著屁股朝他走過去,把自己的兩只前爪搭在他手心裏,哈哧哈哧地喘氣。
“餓了?”叢烈單手把它一抓,輕松就提起來了。
查小理上頭晃耳朵,下面搖尾巴,吐著小舌頭要舔他。
叢烈把它往手臂下面一夾,帶著它到客廳裏,“雲集把你的吃的放在哪兒?”
他剛把查小理放地上,它就搖著尾巴跑到一個矮櫃旁邊,擡起上半身迫切地撓。
叢烈把櫃門打開,發現裏面放了好多種五顏六色的罐頭和狗糧,“這麽多種?”
查小理歪著腦袋看他,又在地上打了個滾,“吭嘰吭嘰”哼了兩聲。
“隨便你吧。”叢烈動作很利索,把那些雞肉魚肉的全撕開了,又給它倒了滿滿一盆狗餅幹。
有了吃的,查小理就不纏他了,埋在狗盆裏頭都不擡一下。
叢烈起身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雖然也到這房子來過幾次,但其實並沒有太關心過房間裏的陳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