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柴胡過敏?”雲集皺著眉問醫生:“只是過敏嗎?那為什麽會這麽嚴重?”

在來的路上雲集還為叢烈偷喝藥這事跟他吵了兩嘴。

雲集不明白為什麽叢烈這麽大人了,怎麽會連藥是什麽味都好奇。

“我早上起來別說飯,連口熱乎水都沒找到!你在家裏怎麽過日子的?你胃不好還敢喝涼水?而且那破藥我也只喝了你一小口,苦都苦死了!那是給人喝的嗎?你每天都得喝那個嗎?”叢烈憤憤不平地回嘴。

“我求你住我家了?我欠你的?你一睜眼就得好吃好喝伺候著?缺個人給你換尿介子嗎?”雲集聽他說話就是火上澆油。

結果吵到一半叢烈沒聲了。

雲集還以為他在生悶氣,結果一看他是難受得說不了話,整張臉憋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當時雲集除了催司機,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兩只手像是擦不幹,不停地出虛汗。

他從來沒覺得醫院那麽遠。

醫生跟他解釋:“過敏程度可能受很多因素影響,勞累或者著涼,都有可能會加重病情。不過像他這種情況,及時得到處理,基本不會有什麽危險,只要日後遠離過敏源就行了。”

“那他什麽時候能醒呢?”雲集問道。

“這個不好說,但一般患者都能在兩個小時內蘇醒。”醫生看了一眼表,“應該快了,之後再觀察兩小時就可以了。”

等醫生離開,雲集回到病房,站在床邊看著昏睡的叢烈。

剛才在車上的時候,他急得感覺心臟都要從嘴裏跳出來了。

重生以來他以為的所有不在意,都在那一刻幾乎燙得攏不住。

但是他曾經多卑微啊,也曾經多不值得。

他一點也不想再變成那樣。

上輩子叢烈也偶爾生病,有一場小感冒,他發燒三十七度一。

這種程度的小毛病放在雲集自己身上肯定是不在意。

他燒到三十八度五了還被雲世初押著到碼頭上點貨呢。

那時候他一身質地最精良的薄呢西裝和手工羊皮鞋,一側有人舉傘,一側有人點煙。

要是他沒在大年初一的鵝毛大雪裏凍得臉色泛青,應該也算是有派頭的好光景。

雲世初是怎麽說的?發燒的人就得降溫。

所以對於所有的小傷小病,雲集的態度都是扛一扛就過去了。

發燒扛一扛就過去了。

胃疼扛一扛就過去了。

他自己扛慣了,逐漸也不覺得有什麽。

就像雲世初說的:“一個男人喝點酒算什麽,發點燒算什麽?輕傷不下火線,不然這不舒服要嚎兩嗓子,那不舒服要休息幾天。說白了什麽病,都是懶病!”

但是雲集怎麽可能用雲世初的標準來衡量叢烈?

叢烈發著燒,雲集滿心滿意都是怎麽讓他稍微舒服點。

他自己幾乎不會做飯,印象裏叢烈也從來沒在家做過飯。

他想叢烈生病的時候,自己能為他做的就是做一餐吃著舒服的飯。

那天他也讓阿姨做了些吃的,以防自己翻車了叢烈沒飯吃。

他燉了一鍋雞湯,炒了一碟油麥菜一碟小青瓜。

方法都是他從網上現學的,一頓飯做下來切破了兩根手指頭,手腕上燙出來一溜血泡。

好在他做完一嘗,發現很是那麽一回事兒。

不鹹不淡,所有的菜味道都剛剛好。

他嘴巴極挑,一般來說他覺得可以就一般人都應該覺得難吃不了。

等把菜都擺上桌,他喊叢烈起來吃飯。

叢烈用被子蒙著頭,“沒胃口,你自己吃吧。”

“你起來嘗嘗,沒準兒會覺得好吃呢?”雲集搖了搖他的被子。

“別煩我,我不想吃。”

雲集只好自己回到外面,把所有菜都用保鮮膜仔細包起來。

他想叢烈應該是不舒服所以不想起來,可以等他想吃的時候再給他熱熱。

過了沒一會兒,他就聽見臥室裏有動靜。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發現叢烈在換衣服。

“等會要喝藥了吧?先吃點東西嗎?”雲集充滿期待地問他。

“不用,我出去吃。”叢烈自顧自地套上衛衣,一眼都沒看他。

“出去吃?”雲集走過去,“你還在發燒,要去哪兒吃?”

“我朋友今天過生日,我過去跟他們熱鬧一下。”叢烈在衣帽間挑了一塊表,戴上了圍巾和墨鏡。

“欸不是,你等一下。什麽朋友啊?非得在你生病的時候喊你喝酒?”雲集皺著眉問他。

“我的朋友,你不認識。”叢烈漫不經心地回了他一句。

“那你不能先吃點東西再出門嗎?你睡了一下午,還什麽都沒吃。”雲集緊緊跟在他身邊。

“不用了。”叢烈已經走到玄關換鞋了,“我吃完飯直接去錄音,可能這幾天先不回家了。”

雲集站在門邊,鼓起了一些勇氣,“你就不能喝碗湯再走嗎?我第一次做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