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的缺憾(第2/3頁)
謝寒關重回鋼牢星,掛上元帥之名。池靈均入了教院塔,提供科技支援,充當軍師出謀劃策。
曲燁鎮著帝星,鎮著後方因戰爭而躁動不安的帝國。
一開始,戰爭的局面不容樂觀。
蟲族畢竟稱霸了宇宙太久,而且個體善戰,即使被人族打了個措手不及,也很快反應過來,並予以回擊。
人族在最開始節節敗退,苦守邊線。
就是在最危急的關頭,女神首次降臨,露面於整個帝國之前。
她親自指揮戰役,守住了億萬民心,也使士氣暴漲。
橫越五十年的蟲族戰爭,到了後來,雙方都損失慘重,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全部殺紅了眼。
正是此時,蟲族之神終於現身。
女神也從後方走到前線,對上了蟲族的神明。
王不見王。
他們一旦碰面,就意味著戰爭已然進入了尾聲。兩個種族的生死存亡,緊系於他們的勝負之上。
人們的目光黏在無法靠近的那一方戰場上,星域變成了無人的死區。
然而蟲族遠比他們所想的還要狡詐。
戰爭末期,雙神顯出同歸於盡的預兆,蟲族由勝轉衰,顯露頹勢,就在這個時候,祂們開始了臨死前瘋狂的反撲。
蟲潮洶湧,帝星將危。
……
“曲燁,你這個瘋子!”
主殿內,兩個青年對峙而立,一個褐發,一個金發。
池靈均很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怒火攀上了他的臉龐,他的表情看上去恨不得給曲燁來一拳,讓他清醒清醒。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只是個人類,我、謝寒關,也都只是個人類。我們不是女神!要怎麽以一己之力支撐一顆星球?!”
曲燁的神色淡淡,他似乎一直都這麽情緒寡淡,池靈均的怒火燒不到他,他也無法感同身受。
他沒有理會池靈均的質問,只是徑直走到主殿的邊緣,低頭看向窗台上那一枝秀氣鮮艷的三色堇。
他輕柔地摩挲著花瓣,說:“我知道。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冷靜,池靈均。”
“放心吧,我有做過測算,我不會出事。”曲燁像是想到什麽,眉目柔和,“在女神歸臨前……我都不會有事。”
他會等著她,無論多久。
在未來,人人都以為曲燁的沉睡是由於抽幹了力量。
事實上,他們還是低估了帝國的陛下。
僅僅是支撐一個星球的護罩,還不至於讓他立即陷入沉眠。
枯燥乏味但多如牛毛的公文壓在桌案,曲燁是個狠人,在力量被無底洞般的帝星護罩吸走的時候,還能起來批公文,像個運轉不停的機械,無休止地工作到報廢的那一刻。
他用這些批閱不完的公文消磨時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等待什麽。
後來,戰爭倉促結束。
那場宇宙大爆炸,把雙神交戰的那片星域都夷平為空無地帶,不是沒有人冒死前去搜尋,然而不論派出多少人,動用多少高科技的裝備星艦,結果都只有一個。
——女神失落。
戰報傳回帝星的那一刻,曲燁獨自一人在主殿裏坐了很久。
他望著桌案上那簡短扼要的一句話,眼裏透出了微乎其微的迷茫,像是忽然就不認識帝國的文字了。
心臟破開了一個洞,沒有感覺,但是呼啦啦地灌著冷風。
直到夜幕降臨,他恍然又回望花園的那一刻,曲燁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疼痛。
精神系對他人的情緒十分敏感,卻唯獨對自己的情感遲鈍至極——也許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心臟破了一個洞。
他的信仰,他的理想,他的夢,那些構成“曲燁”這個人的珍貴的要素,像一個漏了風的口袋,開始往下墜落,從那個破掉的洞裏漏出。
用疼痛來形容,實在太過淺薄。
即使這種宛如鈍刀子割肉的痛楚,一陣一陣,延綿不絕,比他過往幾十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曲燁只覺得疲憊。
床榻邊緣,是垂落攏合的白玉簾子,在窗邊,是他精心照料的,用特殊手段保存下來的三色堇。
他闔上雙目前,兀地想起了父親曾常年在口中念叨的自嘲話語。
——皇族是帝國的奴隸啊。
他又看到了那一晚的花園,有神靈從月色中走來。
他還有話沒有對她說……
如果皇族是帝國的奴隸,曲家是帝國的忠仆,那麽他呢?
在他分不清現實和幻夢的意識中,那失落的女神仿佛在注視著他,周圍一切場景開始褪色,變成了白茫茫的天際。
只有站在他面前的,不再被光霧遮擋的女神,才是唯一的真實。
曲燁輕嘆一聲。
他在女神的面前,對她單膝跪地,執起她的一只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落在她的指尖,虔誠而恭謹。
萬人之上的皇帝如是說:“我是您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