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忽然認親(第2/3頁)

正是這恐怖的記憶力,讓她接下來說的話語順如流水,一字一句地道出謝家平生。

“謝長安,後繼無援,下屬背叛,他一人殺進蟲潮,戰死在第五星系外圍,屍骸被隕石撞毀,不可收回。”

“謝見海,蟲災反噬時,後軍抵禦不及,他親率星艦紮入蟲群,他本人被蟲子們分食殆盡,但成功拖延了寶貴的一天。”

“謝辭明,普通星民被蟲王虜獲,他孤軍深入,救出民眾,自己卻不慎暴露,永遠留在了異星。那場作戰中三百余人獲救,唯獨他一人死亡。”

……

心臟如擂鼓,一下一下地泵出血液,灼燒他的四肢百骸。

謝家,曾是二百八十余人的大族,現今只剩下謝寒關一人。

謝家的族譜,那一列列的名字是用血和熱淚寫就的赤膽忠心,這些軍人都曾立下赫赫戰功,載於史冊。

但哪怕是謝家後代謝寒關,也不敢保證自己能記下所有先輩們的生平履歷,他們的結局。

他卻從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口中聽到了,甚至包括族內人才知道的秘辛。

他聽她念出自己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名字,聽她說出這些人的功勛榮譽,這些人悲慘或壯闊的結局。

如同活著的史書,遲到的告喪人。

謝寒關怔在原地,一時間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直到,他從雲柚嘴裏聽到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謝風生,”雲柚微頓,閉了閉眼,才繼續念道,“謝家第二十四代族長,於蟲族戰爭中犧牲,身染惡瘴,雙臂斷裂,無藥可醫,念其一生征戰汗馬功勞,獲帝國最高榮譽勛章,記特等功。”

那是他的父親。

他以為早已淡忘的記憶,像是壓抑許久的反撲,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指尖冰涼,輕輕震顫。

那個偉岸的身影,總是告訴他“謝家代代從軍,守衛帝國邊疆,所求的不是榮利,也不為青史留名,只是希望帝國繁榮昌盛,海晏河清。”於是慢慢的,他也就把這句話牢記於心,並踐行為自己人生的寫照。

謝家守護帝國子民,卻從來沒想過會有人銘記他們。

謝寒關忘記的那些無從查證,但他記著的那些,與雲柚所說一字不差。

她全都記得。

雲柚忽地擡眸,看向了他。

“謝寒關,謝家時任第二十五代族長,當今唯一一個謝家人,位至元帥……”

“可以了。”

謝寒關倉皇地打斷了她,他忍不住咳了一聲,喉頭幹澀。

“可以了,不用再說了。”

再聽下去的話,心臟都要跳出胸腔了。

謝寒關避開雲柚的視線,不肯承認他有些不敢看她了。

這女孩的眼神純澈,滿溢著對他而言太過炙熱的情緒。

他扶著額頭,嘗試著捋平一團亂麻的思緒,他能看出雲柚沒有欺騙他,雖然出於不知名的原因沒有正面回答,但她剛才那番話語,已經透露出很多的信息了。

她知道的東西,比他想象的還多。

不僅是謝家生平,還包括那些不為人知的秘辛。

再結合廣告上藏著的軍部暗號……有什麽已經呼之欲出了。

謝寒關忽然想到上一輩的某些事情。

那時的謝家除了他和父親外,還有一個人,就是他父親的哥哥。只是伯父消失的時間太早了,在他的記憶中已經模糊。

人族與蟲族摩擦不斷,即使在大規模蟲族戰爭爆發之前,也多有大大小小的戰役。

他隱約記得,伯父當年性情暴烈,身患惡瘴也堅持要上戰場,父親不讓,最終他們二人大吵了一架,伯父憤而離家,消失至今。

之所以確信伯父已經死亡,是因為染了惡瘴的人必死無疑,時間早晚而已。

有人猜測他是偷偷上了戰場,也有人猜他搬到了一個遠離帝星的地方,日漸虛弱中過完余生。

曾經謝寒關偏向前者,但現在看來……是後者也不無可能。

謝寒關盯著雲柚那皎潔的一頭銀發,似乎在給心中的猜測加上砝碼。

謝寒關試探地問道:“雲柚,你其實是謝家的遺孤對嗎?”

她是他伯父的遺孤,所以才知道這麽多謝家秘辛,所以才知道軍部暗號——伯父當年也官至少將,隱姓埋名生活許久,但是在臨死前放心不下唯一的女兒,所以把暗號告訴她,讓她自己去和帝國星軍接頭。

至於為什麽伯父不親自托付女兒,很簡單,伯父一生驕傲,自尊心極強,他不容許曾經的戰友見到自己虛弱的模樣。

就連符陣的事都能解釋了。謝家家底還在,買一兩個符陣不至於傷筋動骨,伯父私藏繁多,也許他的私庫裏就有那麽一個符陣術呢?順手就教給自己女兒了。

雖說把暗號告知於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這點看似不太妥當,但伯父這麽做總有他的道理。而且接觸了雲柚後,他也發現這個女孩絕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