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番外最終

是清晨。

暮夏的森林剛下過雨, 晨霧正濃。

高聳入雲的松樹沾著水,呈翠綠色。暖調的天光偶爾透過層巒疊嶂的松針照射下來,潮濕腐敗的樹葉混在泥濘中, 一踩一響。

薄潯放下肩頭的獵/.槍, 原本看向準星的眼睛徹底睜開,沒再保持半蹲的姿勢,站直, “熊熊,去看看。”

“汪汪!”大德牧聽到指令,撒腿就跑。

不一會兒,把獵物叼了回來。

眼巴巴的看向薄潯,似乎在尋求表揚。

薄潯伸手, 摸了摸熊熊毛茸茸的腦袋,接過獵物放在背後的框內。

大學畢業後,他和俞燼一起搬離了西歐的大都市, 遷往北歐。

俞燼不需要外出工作或是出席展會時,兩個人基本都在森林的木屋裏居住,如果遇見惡劣天氣,或是想念人間煙火氣時, 才會回到城市暫住。

森林安靜的環境更適合俞燼安心畫畫。

薄潯也很喜歡打獵釣魚這種原始的樂趣。

大學幾年間, 俞燼迅速在藝術界展露頭角,幾乎每幅畫作一完成,就會被各家畫廊搶著收錄。

薄潯一直擔任俞燼所有人像畫作中的模特,以及俞燼的運營助理, 幫俞燼對接各種工作邀約。

兩個人說是各有各的工作, 其實一年到頭, 他們也忙不了幾天。

即便不做什麽, 他們也可以富足一生,工作只是為了夢想並非是生存。

每天薄潯都會早起帶著熊熊一起去打獵,愣是把牧羊犬訓練成了獵犬。

滿載而歸後回家,又回臥室窩在俞燼身邊睡一會兒回籠覺。

再次醒來後也不急著起,趁著晨曦朦朧霧氣未散,早晨體力充沛,正好纏綿一會兒。

等天色大亮,才會一起起來洗漱。

帶著熊熊回到小院,薄潯把打獵工具扔在一樓的倉庫,順著室外的樓梯回到屋內,順手打開除蟲燈。

進了臥室,光線瞬間變得漆黑。

薄潯撂下外套,重新鉆進被窩。

還沒往俞燼身邊湊,背後突然纏繞上來一雙胳膊,像藤蔓一樣,死死地禁錮住他。

窒息感。

薄潯有點痛苦的蹙眉,“俞燼,松……”

還沒說完,他忽然感覺到俞燼的胸膛起伏的厲害,呼吸非常急促,借著昏暗的自然光,瞪大的鳳眸中布滿紅血絲,臉上還有幹涸的淚痕。

薄潯立馬反應過來了什麽。

他沒再嫌手臂囚的緊,反倒更順從的往單薄的胸膛裏倚了幾分,伸出手耐心的順著骨感的背脊,柔聲安撫道:“是不是又做噩夢啦?”

俞燼沒說話,只是這麽死死地抱著他。

薄潯也沒再問,慢慢順著背。

大三的時候,俞燼就徹底脫離了精神類藥物,被醫生宣判完全康復。

往後的兩年也沒再出現復發的征兆。幾乎不會再回想起出事的那天,也不會半夜突然驚醒,甚至偶爾可以一覺睡到自然醒。

斷藥的第三年,這是薄潯第一次見俞燼從夢魘中驚醒。

“我現在看到的是真實的嗎?你真的在我懷裏嗎?”俞燼的聲音很啞,似乎急於確認薄潯的存在。

慌措的手按向床頭的操控版,打開遮光窗簾。

落地窗外,曦光與薄霧映出藍綠色的森林。

有了光線,能看清薄潯的臉時,俞燼急促的呼吸才平復了一些,“我夢見…醒來以後你不見了。”

“怎麽可能?”薄潯順著他的話接道。

“想出去找你,試圖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腿還是沒有知覺,只有輪椅停在床邊。我只好挪著輪椅出門,結果找遍了木屋和小院,都沒見你的蹤跡,又回到房間裏翻找我們存放個人證件的櫃子,發現只有我一個人護照和居住證,你的卻不見了。”

“我不信你會突然離開,就去報了警,希望警察能幫我尋找你的下落,結果警察說,並沒查找到薄潯這個人。我又提供了我們入境的時間,結果只查詢到了我一個人的入境記錄。”

“我覺得不對,立刻買了回國的機票,先是回到三中,發現秦老師還在三中教書,和多年前變化不大,只是稍微老了一些。她一眼就認出了我,寒暄兩句後,我問她,當年薄潯不是和我一起出國了嗎?她很奇怪的看著我,仿佛是第一次聽到薄潯這個名字。”

“我又找到了謝哲,見到謝哲的時候,他正和他的保鏢在公司處理工作。我問他薄潯有沒有聯系過他,謝哲也是一頭霧水,問我,薄潯是誰?我說就是我高中時的同桌呀,謝哲告訴我,我高中的時候一直是一個人坐在三班最後一排,沒什麽朋友,他見我一個人太孤獨,偶爾會邀請我和七班的人一起玩。”

“我不信,就去了輝村,正好見到回鄉探親的宋嵩,問到薄潯的事情時,宋嵩也很困惑。宋嵩說,他從小就在上各種補習班,根本沒有一起玩的發小,說我上高中的時候就喜歡自言自語。我又問了其他村民,大家都說村裏從來沒有姓薄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