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知不覺, 攥在俞燼校服上的雙手抖的厲害。
薄潯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瞪著地面。
“小潯哥哥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我只是想向你確認一下。”
頭頂的聲音一瞬間從低啞寒冽變得溫柔如水。
加上貼著耳邊, 繾綣的喊著他“小潯哥哥”,像撒嬌一樣。
“如果真的如此,我以後會注意分寸, 盡量不再弄疼你。也不會再像今天這樣貿然幫你處理傷口,至少會征得你的同意後再動手。當然,如果是我觀察錯了,我給你道歉。”
人畜無害的聲音實在太有迷惑性,讓人不知不覺就陷入信任。
薄潯頓了頓, 頭還是抵在俞燼心口前沒擡起來,承認的聲音很輕,“不, 不用道歉。”
說完,頭頂傳來一聲會意的長音,“哦”了一聲。
“……不過你怎麽發現的?”
他沒聽見俞燼回答。
只是感覺到那雙灼熱的目光,從他的頭頂, 轉移到了腰腹之下。
瞬間, 他反應過來。
趕忙放下抓在俞燼肩膀上的手,從心口離開,改為趴回自己的課桌上。
轉移的過程中,他隱隱看見, 俞燼身上原本平整的校服, 變得皺皺巴巴, 像是剛經歷過莫大的摧殘。
薄潯把腦袋埋在課桌裏, 死活不肯擡頭。
耳垂上還是燙的厲害。
倏然,身側傳來一聲意味深長的輕笑。
薄潯攥緊拳頭,緊咬牙關。
臉上不爭氣的滾燙越積越多。
“沒關系,這種事情很正常,每個人私下都會有不太能擺上台面說的癖好,又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
澄澈沉穩的聲音說完,緊接著像是沒繃住,又是一聲低笑。
“別說了別說了。”薄潯把校服後領口往上拉了拉,試圖蓋過腦袋。
讓別人發現都好說,怎麽偏偏讓俞燼知道……
他恨不得當場找個地縫鉆進去,最好下輩子也不出來。
膝蓋上的鈍痛漸漸消散。
但被俞燼觸碰過的皮膚,還是灼燙的。
“好。”尾音拖長,帶著點無奈的笑意。
“但是我還是好奇,你這種嗜好是怎麽形成的?或者說,第一次察覺到自己會從疼痛中取得愉悅,是什麽契機?”
“別誤會,只是出於學術疑問,因為正好最近在研究心理學方面的書籍,所以好奇。”
薄潯陷入沉默。
他潛意識還是覺得,和俞燼談論“性”相關的話題,是對俞燼的褻瀆。
和兄弟之間講葷話的感覺不同,在俞燼面前說這些,會有莫名的恥感。
良久,才支支吾吾的開口,聲音很悶,“就是……”
“就是?”
“……”薄潯又咬了咬牙。
這個問題牽扯的前緣舊事太多,要從很多很多年前說起,一時間也說不清。
加上這些也不合適在教室裏說。
“抱歉,是不是冒犯到你了?不方便的話不用回答就行。”
“沒有冒犯,只是——”
他還沒說完,突然,推拉門傳來大力開合的巨響。
“砰”的一聲,足夠讓課桌都震動。
還沒擡頭,只聽聲音,就知道開門的人有多魯莽。
韓免朝氣蓬勃的聲音從後門響起,“小潯——”
後面“學長”兩個字還沒出口。
只聽見俞燼冷淡的聲音帶著怒意,低聲道,“午休時間,串班不知道保持安靜嗎?”
韓免似乎發出一聲不屑的嗤笑。
體校出來的大部分男生,身上那種不羈的情緒會比同齡人多的多,說直白一點就是不服管教。
俞燼沒在意對方的譏笑,只是把輪椅向後挪了挪,堵住了後門。
沉聲道,“薄潯在睡覺,可以請你不要打擾他嗎?”
完全沒有睡意並且清醒的薄潯:?
他一時間也不敢擡頭,生怕丟了俞燼的面子,只好就這麽裝睡趴在桌子上。
韓免舔了一下上嘴唇,打量了一圈兒俞燼蒼白到病態的皮膚,還有身/下的輪椅,“那天在食堂是不是見過你?記得你叫俞燼?”
俞燼:“見過嗎?忘了。”
薄潯聽著他們兩個的對話。
都是尋常的語氣,卻莫名有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尤其是俞燼。
“見過呀,你記性可真差。對了,記得幫我轉達一聲,讓小潯學長同意一下我的好友申請,”韓免也對俞燼的陰陽怪氣不以為然,從連帽衫的外套的帽子裏掏出來一瓶冰水,“給小潯學長的。”
薄潯:……
雖然他強調過,稱呼他名字就行,但韓免似乎過分有自己的想法,不願意接受他的建議。
等推拉門重新關上。
薄潯才擡頭。
剛擡頭,只見俞燼自然的擰開水瓶,朝著教室後面吸甲醛用的綠蘿花盆澆去。
澆完,精準的把瓶子投進垃圾桶。
全程繃著臉,唇角下垂。
“剛運動完,不要喝冰水,對身體很不好。”俞燼幽幽的解釋完,挪著輪椅回到座位上。